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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子式手中捏着竹简,抵着胡亥肩膀微微用了点力,将人抵在牢狱墙壁上,眼神淡漠。

    终于,胡亥自暴自弃道:“十九遍。”

    余子式估计了一下胡亥的手速,觉得差不多了,他算了一下后淡漠道:“还有四百八十一遍,回去吃点东西睡一会儿,然后早点起来继续抄。”

    “先生。”胡亥难得拖长了尾音,伸手又去扯余子式的袖子,他偏过头低声诚恳道:“先生,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余子式没说话,他一点也不想问胡亥他错哪儿了。他垂眸看了眼胡亥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手指上面似乎沾了些墨,衬着手腕上纱布颜色愈发苍白,隐约可以从纱布中心看见渗出的殷红色。终于,他对胡亥道:“起来。”

    胡亥立刻随着余子式的动作一起站起来,余子式看了眼眼前的胡亥,接着回头又扫了眼不远处关押张良的牢狱。脑子里忽然有了个想法,解下腰间的牢房钥匙递给胡亥,“来都来了,帮我做件事儿,做好了剩下的四百八十一遍就别抄了。”

    胡亥接过余子式递给他的钥匙,然后看见余子式一抬手,招呼送饭的牢头过来。

    片刻后,张良看见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样貌清俊的黑衣少年,手里提着他朝思暮想的饭盒。

    张良立刻迎上去,伸手抱住了那饭盒,掀开盒子就往里面瞅。张大公子明显是满意今日的菜色的,连带着对胡亥的态度都好多了,“谢啦。”

    胡亥点点头,回身往外走。

    自来熟的张良见那胡亥相貌俊秀又不多话,下意识眯了下眼,忽然他伸手拦住了胡亥,“我记得昨日不是你送的饭啊。”

    胡亥捏着钥匙的手一顿,回头看向张良,“早点吃吧。”听上去也不过是一般寻常语气。

    张良却是扯住了胡亥,笑道:“我一个人吃多无趣啊,要不一起吃吧。”

    “不了。”说着胡亥抬脚就要往外走。

    “等等,多待一会儿啊,赵高与陈汜都走了,我一个人也无聊。昨日那送饭的牢头与我交谈甚欢,今日他怎么不来了?可不是病了吧?”张良拽着胡亥不松手。

    胡亥看着张良扯着自己袖子的手,极轻地皱了下眉,半晌他抬眸看向张良,一双漆黑的眼就这么对上了张良的视线。

    张良盯着胡亥的漆黑的眼睛,突然松开了手,“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士?”他的声音褪去了轻浮与玩笑味道,声线竟是极为清澈。

    “胡亥,咸阳人士。” 胡亥留下这一句,转开视线推开牢狱大门走了出去,关门的那一瞬间,他手中的钥匙不经意滑落在地,他回头往外走,似乎是没注意到钥匙掉了一般。

    张良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没有去捡那钥匙,而是猛地回身走到刚余子式坐的地方,将饭盒放在一旁,低身拾起余子式丢下的筹。

    一刻钟后,张良盯着面前的洒落无序的筹牌,眸光是从未有过的暗沉。

    生平所见之人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这少年一人的命格戾气重。他当年跟着黄石公时,少年心性总觉得人定胜天,故而没能静下心来好好学筹算,因此一时也不能判断这少年到底是什么命格。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句,这么重的杀伐戾气,手底下得杀多少人啊。

    ……胡亥走出牢狱看见余子式靠在石壁上等自己的背影,心中默默松了口气。他还担心余子式支开自己后一个人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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