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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方净最让温乔反感的一点,不是他为杜子恒辩护。一个律师无论辩护谁都是他的选择,无人可指摘,毕竟律师不是卫道士。方净最让温乔反感的,是他的手段,伪造证人,销毁证据,这说句不客气的,他是知法犯法。

    一个真正的律师,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却不会凌驾于法律之上。法律本身就是律师的武器,他最锋利的刀。这案子,倘若是温乔为杜子恒辩护,避免被判死刑不算很难。

    但是方净不是,他走了一条更为看似更直接的路。温乔觉得这就没意思了。仅凭权势压人,那要法理何用?手掌权势滔天不算难,难得是守住一颗本心。

    经过这一场法庭上的你来我往,温乔觉得可惜了,方净这么好的逻辑,拿刀的姿势也是漂亮,这天赋资质真的是上上乘,却不知为什么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温乔心中叹了口气,大概真的不是一路人吧,道不同不相与谋。

    风吹起温乔眼前的刘海,露出一双慵懒清丽的眼。

    “也不知道袁故那小子胃怎么样了?”温乔忽然喃喃了一句。几乎是一想到袁故,温乔脑海里再次闪现过那个名字,许成。他没工夫也懒得去查,直接给袁因去了个电话。

    这边温乔把情况大致说了。听完后袁因先是回了一句,“袁故已经回家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接着又幽幽说了一句,“温乔,这世上的越是讳莫如深的东西,越是经不起好奇心。”

    温乔听着好友有些装神弄鬼的话,忽然勾了勾唇角,“我和你说个事儿,袁因,我好像对你弟弟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对谁都有那么点意思。”袁因不温不火地回了这么一句。

    “你弟弟不一样,我觉得他有一种气场,让我为之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袁因那边默了一瞬,显然是被温乔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恶心到了。接着袁因的声音淡漠地响起来,“你可想清楚了。”

    “想不想清楚都是这样了,不过是你告诉我和我自己查出来的区别。”温乔笑道。

    袁因勾了下唇角,缓缓道:“一个小时后,XX医院,特级病房,101号。”

    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塞回到兜里。离开法院之前,温乔最后回身看了眼。灰蒙蒙的深冬,所有的色调都是灰冷,法院的那枚徽章静静悬在最上方,上面的那一抹鲜红仿佛是这个冬日最后一抹艳色。

    温乔忽然谦逊地低了一下头,朝着堂皇的法院,对着高悬的徽章,不卑不亢,只说了四个字。

    “审判在我。”

    再次抬眼,眸子里骤然扫尽所有的慵懒轻慢,只剩下瑰丽光芒静静绽开。

    那是,真正的锋芒。

    很多年前,多少年已经记不清了,穿着黑色学士服的温乔站在雪白大理石上,跟着所有学习法律的同门一样,在离开学校前,对着那本庄严法典做最后的宣誓。所有人一个个上前,有人长篇大论,有人大义凛然,有人高声吼道“誓死捍卫法律尊严”,有人庄严沉肃道“以法证道,九死尤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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