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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窗户打开。”他低声吩咐了一句。

    脸色铁青的侍从没敢松开捂着鼻子的手,闻声走进去开窗通风,一进去那屋子,许多人直接被那味道逼退了出来,剩下的人忙将窗户推开了。

    王悦看着地上那一方土,许久都没说一个字。

    这是南征北战三十年、名震东南的镇东大将军啊。

    王悦不开口,没人敢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问了一句,“世子,要起尸吗?”

    王悦似乎震了下,他没说话,终于他低声道:“都出去!”

    所有侍卫都下去后,王悦望着那一方土,忽然膝盖一软啪得一声跪下了,他撑着地,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要杀了那帮人!沈充!王含!钱凤!羊鉴!诸葛瑶!

    王悦觉得自己快疯了,杀意从心里涌出来,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他要那帮人死!让他们给王敦陪葬!如果不是他们,王敦当初说了他会降!他又怎么会是今日这番光景!

    王悦跪在地上,感觉屋子里仿佛有人在注视着他,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拂过王悦的脸,似乎像是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王悦终于从喉咙里发出了声音,那声音破碎而沙哑,“伯父。”他跪在地上,手紧紧攥着。

    府邸里没有设灵堂,王敦是叛臣,要如何处置还要等皇帝的命令。

    王悦在屋子里坐了一天,夜里自己把王敦的尸体起出来了。他脱下了自己的衣袍遮住了王敦的尸骨,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尸臭什么蛆虫了,他坐在那尸骨的身边,屋子里没点灯,他静静坐了一夜,就跟小时候似的,夜里头屋子里一片昏沉,王悦坐恍惚了,总感觉有人在望着他。

    次日天明,王有容把王悦从屋子里拖了出来,“算我求求你了,世子!你别疯了!”

    王悦冷淡地看着他,神色已经恢复了寻常时候的样子,“我没疯,我这不是好好的。”

    王有容就差没给王悦跪下了,“世子,你可别想着给大将军收尸!他不能入王家祖坟的!连牌位都不能有!”

    “我知道。”王悦看了他一眼,“王家的规矩我比你清楚,王导怎么会让个叛臣入宗祠?说出去让人骂,他不会干这种事。”

    王有容道:“那世子你在干什么?”

    王悦道:“我陪陪他,我对不住他,没事了。”

    王有容心道你哪门子对不住他啊?他那是自己叛变!他先当的叛臣!这能怪琅玡王家人吗?落到今日这田地,只能说他咎由自取!他没敢把这番话说出来,赶紧拖了王悦去把身上的污秽洗干净。

    太不吉利了!

    王悦被拖着去了,王有容在他洗完澡出来后,往他脖子里身上扑了整整两盒子香粉,把他弄得和自己一眼芳香四溢才收手。王有容瞧王悦那副神情,怎么瞧怎么觉得王悦不对劲。

    王敦的尸体起出来后放在了后堂,没人敢穿丧服更没人敢给他守灵,王悦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堂下三四日,一直到第四夜晚上,江东的消息传来。

    皇帝终于下了令,收着旨意的王悦闻声顿了许久。

    “发瘗出尸,焚其衣冠,跽而刑之,悬其首于朱雀桁。”

    王有容闻声微微一震。

    有人要上前给王敦行刑,王悦忽然抬了下手,“慢着!”

    所有人一齐朝着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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