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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开始了第二匹,可进了腊月,事情果真多了起来,钱太太她们时常相邀,而她也请了大家到盛泽镇上转转,还有在杜家村要建的织厂也日渐有了眉目,织锦的时间便越发少了。

    这一日,玉瀚夜里要去河上巡查,盛春河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极繁忙的,混水摸鱼的人便也多了起来,他出门的时间就多了。

    云娘等他走后,便赶紧起床穿好衣服,点了大蜡烛,又织起锦来,第二匹现在织成了十九排,还剩最后一排五个就又是一百个,然后她就把纱送走,再织几块自用的便停机了。

    毕竟是玉瀚和她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她一定要好好准备一番。

    织机札札,荷花在机上绽放,云娘心中欢喜,突然有风吹了进来,蜡烛一闪,还没来得及回头,手中的梭子便被一只大手夺了去,“我说你这些天怎么精神不足,原来夜里竟然悄悄织锦!”

    云娘又惊又慌,赶紧心虚地道:“我只织了两三回!”

    “一回也不行!”汤玉瀚板着脸,双手用力,便将那梭子折了,扔在地上,“我先前是不是告诉你不许拼命织锦?”

    “你若是想要银子,我不是说过可以从牙行老板那里收,也可以问我要吗?为什么非夜里偷偷起来织锦!”

    成亲也有几个月了,玉瀚就没对她说过重话,这一次生气却非同小可,那木梭子又细密又结实,就是用斧子劈都不容易断,竟然被他硬生生地用手折断了!

    云娘赶紧起身,“我不该瞒着你的,不过……”

    “不过什么!”汤玉瀚将她抱起来,几步回了卧房,一骨碌扔到床上,“赶紧睡觉!”

    哪一次他抱自己的时候都是柔情蜜意的,放下时更是轻手轻脚,就是做那事的时候,就是凶猛,也会顾着自己的意思,可现在……

    云娘纵然知道全是自己的错,可是见他什么也不肯听,转身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股子冷气还没有散去,她还是受不了,蒙上被子呜呜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将被子打开一条缝,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躺在自己身边,便越发委屈上来,索性大哭不已。

    汤玉瀚本来想冷一冷她的,见状却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将人揽到怀里,“好了,好了,我不该凶你的。”

    云娘哭得气都上不来了,却用力地挣着,两手在他胸前推,两腿蹬着他,又断断续续地赶他道:“你,你走,我,我不要你哄。”

    这时节,再也讲不了理的,且心里疼得都不知怎么好了,哪里还顾得上讲理,汤玉瀚只是将人抱紧一味地道:“都是我错了,好不好?”

    平日里怎么胡闹,他也是不求人的,现在这样软语相劝,云娘心便也软了,且她也知道是自己错了的,又兼哭得乏了,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便由着他抱着脱了衣服裹在怀里,只还一下下地抽噎着。

    突然又想起来问:“你还有公事呢,怎么偏回来了?”

    汤玉瀚真是无可奈何了,“巡检司里又不是只我一个,也都会巡查。现在你在家里哭,我岂能不回来?”

    “你走的时候我没哭。”

    “我走了你又哭还不是也一样的?”

    “你又听不到,怎么能知道?”

    “就是能听到!”

    “那我不哭了,你走吧。”

    “就是不哭也不走了。”

    云娘反倒又哭了起来,却与刚刚不同,既不是大哭,也不是堵着嘴不出声,只是呜咽,无限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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