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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先前她又有话在,因此这时她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继续向下,正是玉瀚的几个庶出兄弟了。因公公早去,他们兄弟便分了房,各自在府内单独有院子,因此也各自算帐。

    云娘将六房排在最后,毕竟她管着家事,没必要与大家争,且她也知道大家都看着自己呢,因此也不客气,将用不上的几项都折了银子领了。至于丫头婆子,六房里自添了岚儿便少了人,可因为一向由她自己带着岚儿,倒也不需要再挑。屋子里也有几个闲人,正都是长辈们赐下来的,按说应该都退了出去,只是云娘行事一向温和,宁愿养着,只等她们年纪再长些发嫁出去,长辈们的脸面也好看。

    事情虽多,但是先前说得清楚,云娘又让帐房事分列明白,现在一一记录在册,银子也一笔笔地发下去,不到一天就全办完了。

    云娘便留下帐房和江花她们将帐理清,与余下的银子对上,又吩咐明日巳时招家里所有的管事娘子们到花厅说话,起身去了大嫂房里。

    眼下武定侯府任一个人都知道大奶奶并没有不舒服,可是她若是说不舒服,谁又能驳呢,就是云娘,也只好过来探视一回。

    昔日热闹忙碌的正房现在静悄悄的,云娘一直走到房门前,方有一个小丫头出来打开帘子请她进去了。

    大嫂正坐在桌旁,衣饰也整齐,见了云娘既不起身,也不让座,只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好个六奶奶!”

    祖父吩咐交割管家的事,自然只得交割,可是对于管了二十年家的大奶奶来说,她想给六奶奶设几个小障碍小陷阱,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而且她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但是,没想到,她做的一切,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意思,六奶奶根本没有按她的套路来,竟然将武定侯府传承上百年的规矩也全都放到了一旁,另辟蹊径,绕过了她所有的布置。

    而她的新方法,又是那样光明正大,毫无私心,直接摆在全府人的面前。这样的阳谋,是没有法子对付的。

    现在,就是她舍了脸面,直接撒泼闹过去,恐怕平日里最亲近的几个也不会帮她,毕竟都涉及到各房各家各人的利益,谁也不能舍了自己的利益来帮旁人。

    只是她纵然想通了这点,心里还是酸楚难耐,免不了要说些难听的话。

    云娘听大嫂的语气,并不放在心中。当初自己入京时什么也没有,尚且不在意大嫂呢,现在自己已经有诰命身份,与皇后娘娘交情甚笃,又有祖父的支持,还会织锦,更重要的是她有玉瀚,有岚儿,完全要比眼前的人好得多,所以更用不到生气。只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客套地问:“倒是大嫂可好些了?”

    大嫂听了她没有一星火气的话,竟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停了一下,又拨高了声音道:“我还有什么好不好的?遇到了你大哥那样的,倒霉也只有自己受着。如今丈夫靠不上,大儿子贬去了边塞,一屋子小儿女都要我操心,府里的人见了更要踩着我,只得这样厮混着了。”

    云娘瞧着眼前这个完全变了样子的女人,只想再应酬两句便起身走开,可她在转头间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伤感,不免可怜,忍不住道:“大嫂现在只会怪大哥,但其实要我说,大哥固然错了,但大嫂到了如今竟没想过自己做的就都对吗?”

    大嫂便立即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我有什么不对的?我自嫁到武定侯府里,侍候公婆,照料丈夫,生养子女,又善待所有的姬妾庶子庶女,谁不说我贤良?就这样,六奶奶还来挑我,难道是来逼我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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