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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一向是个温和的人,且她并不大关切时事,反倒宁愿自己关上门织锦,但是今日突然十分地倔强,自然是感伤史夫人之事,但汤玉瀚也品出另外的意味。 就像自己早知道的,她这个如水般的女人,骨子里却是极刚硬的,当年她一嫁所遇非人,就没有忍气吞声,决然和离。

    自己中伏遇难,多少回来的人说了,就连二舅舅都信了,唯有她只凭着当时自己一点安慰她的心,拖着病体毅然北上,竟然就找到了西夷人的驻地,将自己接了回来。

    眼下的事情道理其实是相似的,史夫人就是不甘心为叛贼的家眷,才跳下城墙,云娘便是替她鸣不平。

    无怪当初结识了云娘之后,自己便越来越被她吸引,一个柔软的女子,却有如此的豪情,方是她真正不同寻常的风格,就如高高山上莹白如玉长年不化的雪一般傲然独立。

    汤玉瀚想通了,不由得赞了一声,“无怪人说侠骨柔肠,先前我不知道,如今方才懂了!”

    第181章 上书

    云娘自知当不起侠骨柔肠这样的赞美,其实她就是想认真讲一讲道理而已。

    汤玉瀚听了,免不了要问:“只是你的道理是如何想出来的?一向与人不同,却越想越觉得驳不倒。”

    “我也没想过,只是心中便是如此认定的。”

    汤玉瀚读了很多书,见识亦广,便不觉得云娘的道理是平白生出的,细细一思量,便笑道:“你的话也不错,果真是你心中就有的。”

    又剖析一番,“我也在盛泽镇住过两年,现在回想,江南织娘果真与别处有所不同,因会织锦,能为家里赚钱,便与别处的不同,听说还有自己梳起了头一生不嫁的,家里父兄亦不能管。概皆因你们能养自己,便觉得身为女子也不必一定不如男子吧。”

    云娘却没有想这么多,现在也沉思了一回,“似乎也对,苏娘子、于寡妇,还有好多人似乎正是如此。”突然又想到一事,“你会不会嫌我太过刚硬了?”当初云娘再嫁前便因此不安,只怕玉瀚不喜。

    却看玉瀚瞧着她只管笑,便也知道自己问的好蠢,玉瀚若不喜欢自己,他们岂会十分的融洽?于是便又问:“可是,你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呢?”

    玉瀚既然不答,她便也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剖析一回,“我想着,若只要美貌的温顺的女子,以你的身份家世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却不是那种只看皮囊的俗人,更在意情投意合,且你如此有本事,反不必非压着妻子一头了。”说着扑到他的怀里,捏住他的鼻子问:“是也不是?你不许再笑,赶紧答我。”

    汤玉瀚被她这样一扑,心都化了,“自然是的,而且又有一样,天下只你对我最好。”他先前也没有这样细想过自己,倒是云娘看得比自己明白。

    说着拿起折子念:

    女子若不幸嫁与歹人,是从歹人为非做歹乎,亦不从乎?若是应从,便应尽忘其家国父母朝廷律令,以歹人之意为意,以歹人之心为心,犯上作恶无所不为,并教子女为歹,其实也正与朝廷律令不合,故大谬哉!当此之时,虽为人妻,亦应大义为先,对上思忠心报国,对下思教导儿孙,至于劝谏反驳告发,皆属正道,至于危急时刻,手匕恶贼,亦不为过!

    今有史友之妻,本名左兰,本性刚毅,未嫁时曾手刃二夷,此番襄平被围之际率子守城,子丧而不下城,知夫叛而自尽,儿孙辈亦皆英烈。如今为左兰请封诰命,彰表并恤其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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