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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峥是从小读过书的,眼下听六婶母亲娓娓道来,便接话道:“不论是先朝还是本朝,也都有许多父子兄弟政见不同的……”

    云娘便也道:“我想,一定也有兄弟反目的,但如诸葛兄弟一般亲情不断的恐怕更多。 更何况,你父亲追随的东海王,并非似先前的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那般的反贼,而是先皇两立两废的太子,是以就是当今皇上也待他与其他兄弟不同。”

    “我父亲从陪读时便追随东海王,就是他落魄的时候也宁愿放弃祖父家人随着东海王去了藩地,不只是他的忠心不改,其实也是为了保护我们。”

    不错,大哥虽然做错过很多,对大嫂和子女们也不够好,但他并非一无是处,云娘便叹,“大哥是个硬气的人,他就算输了,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他!”

    说起来,汤家的男子自祖父起,还多是如此,个个都有一身傲骨,就连悟性并不高的汤峥也不缺。

    汤峥被云娘看了一眼,立即明白了六婶母亲对自己的赞扬,二十几岁的人了,心里竟然雀跃起来,内心早已经崩塌的信念在一霎间全部找了回来,重新高高竖立,他不止知道自己回京应该如何了,更知道将来应该如何。

    侄儿的变化,汤玉瀚也感觉出来,送走了他们,他便笑问云娘,“峥儿走前与我说了一会儿话,眼见着他懂事了不少,倒是好事。听他言语间十分推崇你,想来是你帮我劝他了。”

    云娘只笑笑,“也没什么,不过他来问些事情,我就告诉了他。”

    汤玉瀚又有什么不知道的,云娘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可是汤家不同寻常人家,简简单单过日子,许多事都有如有团乱麻,纵自己能一剑劈断,但终不如她春风化雨地一点点解开,再将事情一丝丝地理顺来得好。

    别人看着云娘从一个织娘嫁到高门,似乎一下子飞上枝头,尽享自己带给她的荣耀,但是汤玉瀚却觉得,即使云娘不嫁给自己,她也能靠着织锦慢慢发了家,过上好日子,倒是跟着自己多操了许多的心,出了许多的力,一双手落在她的肩上,“只是辛苦你了。”

    云娘倒是另一种感觉,玉瀚待自己再有情谊不过了,有什么事情都拦在前面,只恐自己劳累,其实这点子家事,倒正是妇人应该做的,他却又向自己道起乏来。

    便想起了自己告诉汤峥的话,笑着讲给玉瀚,“我都说,夫妻间再不能算计这么多的……不想你却偏偏来与我算。”

    “你的话原是不错,”汤玉瀚却另有一个道理,“但是要我说,夫妻间还是要算的,只是应该算一算自己为对方做了什么,是不是给了对方足够的关切和爱护。”

    玉瀚正是这样,只怕对自己的爱意还不够,并不管他已经待自己太好太好了,而自己呢,好似也一样。

    云娘因此便笑了,“我们老夫老妻了,再也算不清了。”

    汤玉瀚也笑,“谁来与你算这些的?我是想与你商量,如今夏日就要到了,过些日子我们去赫图消暑吧。”

    去年玉瀚向自己许诺要去赫图城消暑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今年果然就要成行了。

    云娘是江南人,是以她在京城住的时候便觉得京城并不很热,到了襄平,又向北上千里,又能热到哪里?就连玉瀚,他虽然不怕冷,可也不怕热,其实也不大需要消暑。

    可是到赫图城消暑嘛,云娘更多的是感觉到了玉瀚身为男人显示他的得意之心,哪里会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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