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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到了辽河岸边,已经有头一批的船已经到了,正按玉瀚先前与靖海侯商量的方法并不缷船,却继续沿辽河溯游而上,一直到辽东镇中心,海船再不能前行了才停了下来,减少了西北部十数卫领用军需所用大部路程。

    事情安排下去,他们便又向东行,一直到了海边,打听了靖海侯的座船还没有到达,一家人便在一处渔村住了下来。

    面朝大海,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浩瀚无边。

    脚下是澄清透明的海,低头可以看到一粒粒的细沙,间或有一条海藻飘着,又或者突然不知从哪里爬出一只螃蟹令人不禁惊叫一声。浪花一个又一个的打过来,将那清可见底的水搅浑,卷出的雪白花来,出其不意地打湿了大家的裙子和鞋子,然后无力地退下。

    抬眼一望,天上有数只海鸥翻飞,猛地扎向大海,又在海面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弹了起来,口中已经衔着一条鱼了,海面上却是一片碧绿,从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再看不透那里的海底是什么样子。

    至于极远之处,最后完全成了一线,海和天融到了一处,根本分不出哪里是海哪里是天了。

    能见到海,已经是一重惊喜,不想这海边还有一重惊喜在等着大家。

    先前不论是在京城还是辽东,武定侯府也好,总兵府也好,按季都有种种海鲜,并没有什么没尝过的。可是到了海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海鲜。各种的鱼虾,从海里才打出来的扇贝鲍鱼,还有海边人特别推崇的海参,与先吃过的完全不同。

    云娘自诩出众的厨艺也完全没有用武之地,真正的海鲜基本不用什么烹饪方法,只简单的蒸煮,便是绝妙,硬加上各种调料,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海边亦有不好之处,这里的阳光格外猛烈,又有那不停的海风,云娘是最怕晒的,因此张了一把大盖伞坐在岸上,也不管崑儿,随着他好奇地在礁石间翻找,或者去海边游水,只拉了岚儿,“与母亲一同坐着,免得回去晒成黑炭,倒叫人笑呢。”

    岚儿坐了一会儿,又见家里的小丫头们都去玩了,哪里还坐得住,站起来一直向海边看,一会儿便蹭到云娘身边求道:“母亲,就是晒黑了也不怕,等到冬日里就又白了,你还记得去年不就如此吗?”

    云娘摇头道:“岚儿,你如今已经十岁了,并不再是小孩子,总要知道要爱惜自己的容颜,用心保养才对。”

    去年夏日带着岚儿去打猎的始作俑者汤玉瀚也转过头来向云娘求情道:“只玩一会儿,晒黑了有也限,不如让岚儿带上帷帽去玩吧。”

    云娘也知道自己迟早会让步,遂拿出早准备好帷帽给了岚儿,“去吧,再不许摘下来的。”

    汤玉瀚便笑她,“明明在家里就做好了帷帽,却不先拿出来。”

    “偏你知道,又说出来,”云娘做帷帽是瞒着岚儿的,却瞒不过玉瀚,现在只道:“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爱美了,平日里嫌铜镜不亮看不大清,常打了水在盆里照着看,可岚儿怎么就浑然不在意,仿佛不知道自己很美貌似的。”

    “再大些就知道了,”汤玉瀚笑道:“而且,美貌固然很好,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云娘便嗔道:“你该不会说我已经美貌不再了吧?”

    “那你也该不会说我好色不好德吧?”

    夫妻两个打着机锋,一起笑了起来,再看岚儿,快活得有如到了水中的鱼儿一般,也不顾鞋子裙角尽湿了,只在水边检视,忽而捉了只大螃蟹跑来,“父亲母亲,你们看!”

    云娘笑了又笑,突然问:“每年靖海侯来辽东,也不见你过来迎他,如今却带着我和孩子们过来,是不是有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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