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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的死党辛鹰上来问道:“怎么样?里面说了什么?”

    秦永诚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要是说的太多,都对不起汤教喻的充分准备——教喻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相应的符式,这要花多少功夫?自己说完了,便削去了三分惊喜,三份意外,少了那种跌到谷底又柳暗花明的快感,岂不无趣?当下只道:“教喻……很厉害。你想知道的都有答桉。”

    说罢他脚步飘飘然去了,留下辛鹰莫名其妙的眼神。

    一直走到半路,他才渐渐冷静下来。

    今天确是好事,自己以前心心念念想知道的事有了答桉……然后呢?

    这就足够了?

    知道了自己的方向,换了玄功,就能成为剑客么?

    如今只是像教喻说的,留下了一线生机罢了。

    一线渺茫的生机……

    要知道,多少比自己灵感更强,机遇更好,方向更宽的年轻俊才一辈子也遇不到适合的剑,自己那万中无一的可能,如何就能恰好遇上?

    靠天意么?

    天意可没卷顾自己。

    天意从来高难问,然而自己尽足人事了么?到了需问天意的那一日,真的能说自己已然问心无愧了么?

    还有没有可能,再拼一拼?再做点什么?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常去的二号校场——一号校场同届人太多,他向来不喜欢,只在清净的二号校场锻炼。

    然而此时二号校场却被封了,门口架着拒马,还有一个助教看守。

    这是很少见的,秦永诚心中奇怪,正好那助教也算相熟,忙问道:“木助教,这是怎么了?”

    木助教比裴助教大一届,今年已经二十,平素与人为善,道:“也没什么,一会儿新人进营,就在二号校场集合,董教喻粗粗测试一下,再做安排。”

    秦永诚先是恍然,紧接着又奇怪道:“不对啊,我们还没毕业,营房都没腾空,怎么这么早就招人进来?”

    他也不是没做过新生,当初他可是过了年才进营的。训导营的规矩是老生冬月毕业,新生春日进营,现在才几月份?

    木助教向来喜欢多说,轻声道:“因为这些学员从特殊的地方来的。你知道,有一个地方之前是禁忌,现在才慢慢放开……”

    秦永诚跟着轻声道:“阴祸乡。”

    木助教用力点了点头。

    秦永诚沉吟道:“不是说前年开始就招这些难民子弟了吗?”

    木助教道:“对啊,招了两年了,你见过吗?”

    秦永诚摇头,虽然他们这届没有,按理说下一届就有了,他们三个年级同用教学设施,按理说都能见面,大多有了面熟,但他确实没见过阴祸乡来的“怪人”。

    木助教道:“还是的。前两届因为摸不准底,招收了一部分学员,却是单独分班单独教学的,住的也是单修的营房,你都看不见。经过这两届的尝试,应该算是比较成功,难民学员和寻常学员没什么分别,所以下一届开始就不单独分班了。但是难民学员是统一去阴祸乡里招收的,行程不同,所以会早到。”

    秦永诚道:“这样啊……”

    他出身市井,从小在街头巷尾也听惯了关于阴祸乡的种种议论,纵然知道其中有许多以讹传讹的谬论,但还是不自觉有所忌惮。

    木助教却道:“放心吧。我去年跟着去那边带过一年难民,你只要不特意挑毛病,也不过是些平常小孩子罢了。和你们都是一样的,会吃会喝,会哭会笑。比一般年轻人还懂事。咱们是检地司,怎么能和庸碌俗人一样的见识呢?连天魔都不怕,还要怕这些孩子?”

    秦永诚吐了口气,道:“助教教训的是。”

    正说着,几架马车从外面驶入。马车上覆盖着厚厚的帘子,隔绝了内外。

    秦永诚帮助木助教把拒马挪开,放马车队进内。

    按理说这里没他事,但秦永诚还是好奇,又多看了两眼。

    那些马车进了校场停下,车帘掀起,下了一个个瘦弱少年少女。

    果然只是些小孩子,瘦的真是可怜,按照一般入学年纪在十三四岁,可是看起来也就是十一二岁。

    他看了两眼,又把目光移向那些孩子的头发。

    他们的头发,有很多是灰色的。

    倘若那些少年头发是红色、绿的,还能说是怪异可笑,唯独灰色就像迟暮老者的发色,越发显得他们少年白头,虚弱可怜,就像燃烧殆尽的灰尽……

    灰尽?

    秦永诚心中一跳,忙问木助教道:“他们从哪个阴祸乡,哪个魔窟来的?”

    木助教道:“他们从余霞郡西边几个县来的。那边的魔窟应该是……灰尽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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