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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奥地利军队挺近拉文纳的消息传到安科纳,整座城市沸腾了。

    身为安科纳的地区主教,格热戈日·德力格尔在战争来临前夕有着乾坤独断的权力。事急从权之下,无论外地来的商队,还是德高望重的老教士,都必须遵守大主教的命令。

    格热戈日难得的穿出了他大主教的礼服,一身象征着尊贵的深紫色牧袍,礼仪高冠,右手带着权杖与权戒,神情庄重肃穆。

    在苟延残喘的东罗马帝国(拜占庭),紫色是最高贵的象征,只有皇帝陛下才有资格享用。

    当然,如今东罗马只剩一座君士坦丁堡和希腊南部三三两两的小城堡,现今东罗马皇帝约翰八世的弟弟——君士坦丁,把紫色绶带不要钱似的送给希腊、瓦拉几亚、甚至威尼斯的领主们来拉拢人心,曾经傲立亚非拉三大洲的罗马帝国沦落至此,不得不令人感慨万千。

    暂且不提东罗马帝国面临的突厥人入侵,现在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格热戈日面前。

    他有心压制逐渐沸腾的舆论,至少安定一下城内居民的人心,但逃难至安科纳的费拉拉市民与威尼斯市民越来越多,“奥地利军队南下,所到之处血流漂杵,寸草不生”的消息在难民和居民之间口口相传,根本压制不住。

    奥地利军队在传言中从最开始的一万五千人,发展到如今的五万大军,城内军民的士气低落的不成样子,被难民们裹挟着一同南逃的安科纳人与日俱增。格热戈日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繁荣的安科纳城拢共居住着一万名左右的市民,加上城外的村庄与渔港,全安科纳主教区的居民人口在五万上下。

    这已经是北意大利最繁荣的城市之一,须知整个意大利,加上受控于神罗的北意诸邦与那不勒斯的南意,人口顶峰时期也不过六七百万,且大部分都居住在几座核心城市,譬如罗马、锡耶纳、佛罗伦萨、热那亚、威尼斯、米兰和那波利。

    此时的人口大国法兰西,有着冠绝欧陆的千万数量级人口,比神圣罗马帝国的总人口都要高。

    假如来袭的奥地利军队真的有五万之众,格热戈日也没必要挣扎了,直接坐在城里等死就行。但一万五千奥地利人,未必不能挣扎一手。

    他在布拉格指挥信徒们和几千胡斯暴徒巷战时面不改色,区区一万五千奥地利人,哼哼。

    这样算计着,战斗经验丰富的格热戈日聚精会神地观察安科纳城附近的地形图。

    大军难以翻越亚平宁山脉,安科纳又是一座矗立于山脉与大海之间的要塞城市,完美挡住了从拉文纳方向南下的路线。奥地利人如果想复刻亨利四世攻入罗马,擒皇雪耻的辉煌历史,就必须先攻克安科纳城。

    “哪里适合阻击敌军呢……”

    江天河气鼓鼓地摔上木门。

    讨厌的假大人,整天装成熟,还叫我逃跑,哼。

    什么兵过如梳,什么烧杀劫掠,她统统不懂。在灾难来临之际,只有亲人身边的感觉最安全。

    “想赶老娘走?你做梦!”

    马上就要过十五岁生日的女孩子如是粗鲁大骂道。

    罗贝尔第五次劝说江天河离开安科纳。这一次,女孩甚至没有给他讲完的机会,便愤怒地把他轰出了旅店客房。

    他无奈走下楼梯,坐在这个属于自己的旅店里唉声叹气。

    绿荫旅店的主人几天前南下逃难而去,临行前把这家旅店托付给自己最信任的人,这个人自然就是城内最具传奇色彩的年轻人,罗贝尔·诺贝尔。

    在市民的传言中,罗贝尔自小被父母遗弃在亚平宁群山,是一只母狼喂养了他,并抚养他长大成才。

    罗贝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拉丁人总喜欢搞这种狼养人的情节,只能归根于罗马传统。

    随着离开城市逃难的居民越来越多,每天来酒馆消费的人也越来越少,渐渐的,除了十几个不在乎死活的酒鬼,其余顾客几乎跑得一干二净。

    按这个势头下去,奥地利人只要安坐在费拉拉地区修整上个把月,就能如愿以偿的获得一座空空如也的安科纳城了。

    他自然可以理解大家逃难的心情,甚至也在劝江天河加入逃难队伍。可谁心里都明白,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奥地利人砸锅卖铁拉出万人大军,剑指罗马圣座,这场兵灾根本不是普通人逃出几十公里就能躲过的。

    想安全度过这场灾难,要么拱手而降,一如后主刘禅故事,要么血战到底,用生命保护身后的亲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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