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佩然表示理解，拉着她在客厅里坐了会，见西装男没有上楼的意思，于是两人就主动下了楼。
今天他穿的西装依旧是灰色，但颜色与昨天相比淡了不少，让人看起来有种洗得褪色的错觉。见到他们下楼，西装男拍拍手，对他们说到：“人都到齐啦，货已经装好，你们去送吧。”
他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钟佩然，与他交代今天的地址。
梁梦垂下头，看着那口棺材。
昨天她把黑车开进了小区里，所以今天他们不再需要把棺材弄到小区门口，只用把它抬上车就行。钟佩然抬起棺材的一端，等着梁梦来搭手。
但梁梦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间扑上去推开了钟佩然。她撑着棺材站起身，两只手抓住棺材盖的一角，用尽全身力气去掀开它。
梁梦只刚刚推开那棺材的一角，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随着棺材盖被逐渐打开，她身上的力气逐渐变大。只见那口漆黑无光的棺材里，躺着一个梳着低马尾辫，面上有些灰扑扑的小姑娘。她双目紧闭，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梁梦张大嘴巴呼吸，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棺材盖推到了地上。她呆站在原地，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
梁梦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银凰。”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发红，轻声问棺材里的人：“你怎么，睡到这里了？”
陈银凰那暗红色的外衣上破了个洞，露出心口处被血染红的伤痕。那伤痕像一个竖着的眼睛，和她的双目一样紧闭着。
那是梁梦再熟悉不过的痕迹。
“钟佩然……”他长剑留下的伤痕。
梁梦从棺材里捉了陈银凰的右手手腕，去探她的脉搏。但还未等她找到，那入手的一片冰凉就已经告诉了她结果。梁梦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想去牵陈银凰的手，却见她的右手紧握成拳，像是抓着什么。
她将陈银凰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纸条，是她第一天抽到的空签。因为她握得太紧，那张纸此刻皱巴巴的，上面写着她歪歪扭扭的字迹。
陈银凰的字写得一点都不好，像小孩。深褐色的字体占了一张纸的一面，上面写着一个哭字。梁梦将纸条翻过来，上面写着别。
梁梦笑她，给自己留言还能搞不清正反。
“别哭。”钟佩然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是自愿的，她想要你活下去。”
梁梦抱着陈银凰的尸体，问钟佩然：“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棺材装好抬上车，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货的了。一切的时间就像是在加速流逝，让梁梦的思维跟不上趟。等到自己在人群密集的饭馆里被碗烫了一下之后，她才回过了神。
“钟佩然。”梁梦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他：“陈银凰真的是自愿的吗？”
钟佩然低头给梁梦夹了一筷子菜：“是。”
当天晚上，梁梦梦到了陈银凰。她喊她快跑。
那是陈银凰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