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玛丽苏和金手指和三国 > 131. 第二章 苏醒的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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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群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些厌恶感的。 这与草菅人命无关。 无论逯三也好, 逯三掠来的妇人也好,亦或者将要为其殉葬的美姬也好,对他而言倒没有什么更具温情的含义。 这些最底层的人, 虽然从相貌上来看与他也一般无二,皆是生于父母, 长于天地间的人, 但毕竟连庶民都算不得。 死士与奴婢,皆只是会说话会喘气的物件罢了。 哪怕他在这些人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和银钱,也与物件并无什么分别。 他所感慨的, 非为这些蝼蚁,而为自己。 他出身颍川名门,是天下第一流的经学世家子, 父亲曾为大鸿胪, 兄弟孝养, 闺门雍和。 动仗名义, 有清流雅望之人, 不该行此事。 直如程昱一般, 脏了自己的手。 想到程昱, 陈群又皱了皱眉。 为魏武王筹集军粮,不得已略其本县,杂以人脯,虽迫不得已,但到底太过狠毒。 虽才策谋略亦为世之奇士, 但有此一事, 终其一生位不能至三公,焉能不算失策 他所追求的,是令君一般洁白清正的名声。 如冰之清, 如玉之絜,法而不威,和而不亵。 若令伪帝刘禅统一天下,史书又会如何写他 派出死士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并非他心所愿。 但他也决不能容忍,当年所抛弃的主君刘备,而今却将成为天下最终的赢家。 他不能容忍,颍川世家亦不能容忍 那般出身孤穷,荒悖智短的老革德行操守哪一样配得这个天下他那儿子刘禅,亦不过昏庸暗弱之主,岂能为人君 眼前一阵眩晕,陈群忽然扶住了案几,正逢老妻荀氏路过,关切地走过来询问他如何。 他年岁已老,再如此怨愤不平,亦恐伤身。 陈群仔细地观察着自己发妻那张年华不再的脸,想从她脸上寻找到记忆里荀令君的模样。 这位魏国最后的权臣,从未如此羡慕令君死得那么早,亦那么从容。 主人这些郁结于胸,千回百转的心思,逯三是理解不了的。 他如同名震天下的给事中马钧所创造出来的木傀儡一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的任务。 自从去年潼关大败以来,蜀魏之间的边境线又向后撤了不少,他自邺城出发,数日后出了重兵把守的壶关,翻越太行山之后,便进入了坚壁清野的地区。 上党郡尚有人烟在,但昔日繁茂已被大片荒芜的田野所代替。 田客与奴隶都被当地的大族严格看管起来,他们的女人孩子都留在邬堡中做活,以此来保证这些耕田的劳动力不会丢下农具逃走。 但即便如此,这一路上,逯三也听到了足够多的,关于蜀国的谣言。 这些农人过得愈苦,便愈会在心中美化那个“真正的大汉”。 他们说长安而今是天下第一城,繁华得连洛阳与邺城都失了色; 无立足之地的流民到了那里,朝廷会免费租给他们农具,帮他们开荒,只要是他们自己开辟出的田地,便是他们自己的; 甚至还有人传说,那些田地是不须交粮税的,地里生出的每一粒粮食,都归农人自己所有; 稚童间又传说,若是过了黄河,到了大汉的地界上去,便是

    穷苦人家的儿子,也能去公学里读书,朝廷派了许多识文断字的先生到四处去开办公学,教孩子们念书。 读了书的孩子,是可以做官的。 逯三听着觉得越来越离谱,也越来越荒谬。 田客的孩子就该老老实实绑在土地上,娶个婆娘,生一堆崽子,将这碗饭吃一辈子,平平安安过到死,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如何能去肖想那些为官做宦的事 他是见到过世家气度的,也从心底里敬服。 司空大人那样的人,天生便高别人一等,那才是生来便要做官,生来便该主宰别人生死的人。 田间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与司空大人那样的名士,天上地下,如何相提并论呢 但这世道如此,什么样荒诞不羁的话都有人信,也有人听,他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亦非容易激动,好发牢骚的人。 再继续向西走,逃走的农人越来越多,荒芜的田地也越来越多,士兵在河东建起大营,严防死守,从抓到逃亡的农人要鞭笞几十棍,直到抓到就打死为止,刑罚每天都不重样,一天比一天严苛 那些被打死的农人,据说整个冬天都丢在军营外的荒野上,用来恐吓仍不死心,企图逃去蜀国的田客奴隶。 但现在倒是看不见了。 天气暖和了,尸体再丢在外面是要发臭的,这些年来陆陆续续多少场大疫,不得不小心应对。 文书齐备的逯三没受到什么阻碍,十分顺利地穿过了河东大营。 再向前便是百余里的荒原,若说大营以东的地方是因农人外逃而变得荒凉,那么营西距离黄河越来越近的地方便是魏军主动进行了坚壁清野。 看起来蜀国的骗术确实还挺奏效,这许多无知小民上当,使朝廷不得不将河东郡迁至一空。 逯三走过这片荒无人烟的地区花了大概三天,吃自己身上带的干粮,也喝自己一路背来的水。 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每一口井都被下了毒,再不能汲水。 下毒的方式也倒简单,随便寻一具死尸丢进去,那井水便会发臭。 至于哪来那么多死尸,逯三也不多思量。 他心态十分平稳的,一路向西,走过了风餐露宿的三天,期间还曾杀了两个盗贼。 那些混迹在这片人烟稀少的荒原上的盗贼,大多曾是魏国的逃兵。 他们不敢轻易地穿过河东地,去蜀国寻求安置,因为他们的手上沾染过蜀军的鲜血。 但他们同样也不敢向东而去,魏国对待逃兵并不宽容。 在那场大战之后,他们便成了这片荒原上的游魂,尽管曾受过军营中的训练,但毕竟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餐饱饭。 无论体力,还是身手,都不是逯三的对手。 但他仍然受了点小伤,不过也还正好,这样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 当他进入蒲坂城时,蜀军并未如他想象那般盘查,似乎对于蜀军来说,从东面逃过来魏国人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们只是在询问过他的目的地后,告诉他该在什么时辰去渡口等船,又在渡过黄河后,该如何一路向西,最终才能到达长安,寻到他那想象中的族兄。 关中究竟如何 也不见得就如传闻中那般美好。 一样有穷有富,有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士人,也有走在田间的百姓。

    但逯三的确慢慢察觉到了不同之处。 那些百姓过得并不富裕,比起他在司空府所享用过的珍馐美味,这些农人招待他这过路客的东西里,最好的也不过就是几个鸡蛋。 但衣衫褴褛的人确实少了,也没有他见惯的那种仓惶凄恐。 鲜少能吃到荤腥,不过粮食似乎也还够吃。 村子里乱跑的小孩子很少,据说懂事之后,大多去了公学,认几个字,再学点数算的本事,以后不管做田间汉,还是做点小生意,能自己写契纸总不会吃了亏去。 当然,若是谁家的孩子当真祖上庇佑,能在考试中取一个功名,进了官府,那就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 只是任凭爹妈再怎么心急,有天赋的孩子取了树枝在沙地上写字,没天赋的孩子只会撒尿和泥。 于是逯三在村里借宿时,晚上总能听到几家灯火间,爹娘执了藤条教育娃子的声音。 他初时以为,这一切都是做给魏国人看的百姓们愚昧无知,被蜀国的奸猾之人骗了,将这点幌子当做实情,情真意切地宣扬开,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当他一路西行,从渭南慢慢走到长安时,这名司空府的死士开始察觉到,真相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可怖。 自从进入蜀国之后,他在路边一直不曾见到流民与饿殍,也见不到醉汉。 庶民仍旧十分清贫,士人仍旧衣着光鲜,但神色却不太好看。 但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比如给哪个不长眼的庶民几鞭,教训几句,一路行来直至长安,再没有见到过。 似乎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尤其是那些官吏,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不愿搭理别人。再细看时,他们每一个都挂了一副黑眼圈。 不过逯三也没那么多需要叨扰他们的事,他什么样的苦都能吃,况且进入蜀国之后,也不用担心挨饿之事。 从蒲坂开始而至长安,路上的每座城池外都设了棚子,里面总有两口大锅,不停烧些滚水给路过的人用。 那里甚至还堆了些麦饼,专供自魏国来的流民取用。 逯三拿了一个来吃,那饼子真是难吃极了 但的确也是麦饼,也能填饱肚子。 当他问起时,众人皆说是丞相之故。 治法严明,风气清正,朝会不华,路无醉人。 若当真如此,待蜀国统一天下,他又何处安身立足呢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清楚自己的位置。 这人的确非死不可。 当他拦下温衡的车驾时,他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 他穿得衣衫褴褛,十余天风餐露宿未曾沐浴,身上十分肮脏。 对比这位温郎君的穿戴装束,以及马车这气派程度,他家奴仆应当上前先给他一鞭子,然后再问话。 但温郎君只是皱了皱眉,“何事” “小人自临晋城而来。”逯三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有要紧事寻温郎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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