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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岑静静地听着。

    城内夏风习习,刺入衣袍,触及身,沾染上夜晚的点点凉意。

    “史将军乘胜追击,追出城门,到九原林外,没想到正中卫军下怀,范嘉晋那小人竟率着十万大军自凉州而下,从北侧直捣淮安!”

    吴轼平静地描述淮安败战,平静到让宋岑感到不适。

    “郡守既已知淮安兵败,却还敢将南平城的士卒悉数散尽,究竟意欲何为?!”

    长剑出鞘,直指吴轼的咽喉。

    吴轼只负着手站立,波澜不惊地看着宋岑。

    他言:“城内不过一万余士卒,加上前些日子从季洝城赶来的几千新兵,也不过两万,如何能抵挡得住范嘉晋的十余万大军!”

    吴轼声音越发大。

    “我是陛下的臣子,是陛下亲点的南平郡守!我甘愿为国死!我也甘愿与南平共存亡!”

    “可我却不能决定我所守护的百姓的生死!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新生稚子们踏上明明白白的死路!我不能!”

    吴轼破了脸上的平静,越说越悲愤,喘着大气,眼尾坠下丝线般的细泪。

    宋岑收回剑,转过身去背对着吴轼,抬头一望,明月正在南平城之上。

    宋岑将剑执于后背,有些遗憾地道:“吴大人身为南平城的郡守,眼孔竟如此浅显。”

    吴轼被此言说得顿了顿,不知是不是被刺激到了,他猛地转过头,怒喊着:“你们这些京都的公子哥懂什么!你们知道这边境严冬之寒、酷暑之炎吗?你们知道秋收无子时荒野的饿殍有多少吗?你们又知道卫军攻城之时,玉台、诃古和珏州死了多少万百姓吗!”

    血丝攀爬上吴轼的双眼,宋岑递上一张丝帕,示意他擦擦眼泪。

    吴轼没有接,只喃喃地嘲讽着,“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里懂。”

    宋岑看着吴轼,沉声却又气宇轩昂道:“沙场定山河,千里满风雪。”

    “古往今来,绝没有哪场战争是单凭退让便能取胜的!也绝没有一个野心家会满足于现状!”

    “不明局势便不战而降,是为耻也!”

    “你也知卫军暴虐,却欲将南平城拱手让人。”

    “你置南平城以南的乐平何地,置苍平何地?还是说,你认为,卫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南平城之后,会止步于此。”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南平城的百姓和士兵,我告诉你,将一座粮仓城拱手而降,才是在害他们!也是在加速南昭整个西北部的灭亡!”

    “你可别再说我是京都的公子哥了,君子恒他为太子,亦为了百姓同淮安共生死!而你们却对国家生死处处避趋,实在不幸。”

    吴轼被宋岑一通接一通的话说愣了神,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宋岑说,“你,你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大名!”

    宋岑气结,挥袖离去,恨恨地留下一句,“腐朽之势,堪比枯木。”

    与吴轼不欢而散后。

    宋岑晃荡在大街上,也没有再打算去郡守府。

    她看着空荡的南平城,心里百般滋味。

    前世范嘉晋不知何故止于淮安城,今生也还会停在淮安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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