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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玖实是在第二天才知道崔淑兰离世消息的,颇为惋惜,想到崔淑兰年不过二十岁,年纪轻轻,实在可惜。 想起自己与崔淑兰之间的渊源,虽说并不怎么愉快,她一入东宫就夺了崔淑兰的宠爱,论理崔氏是该怨恨她的,因此常常为难于她。 后来崔氏因为压胜一事被贬,两人的交集变少了。 如今陛下登基不过数月,崔氏就离世了,不得不让人惋惜。 邵玖亲自去送了崔氏一程,看着崔淑兰的棺椁离开皇城,悠悠远去,邵玖叹息一声,暗自感叹着,或许自己也只有死亡才能彻底离开这重重宫闱吧。 来送崔氏一程的人并不是很多,崔氏不受宠多年,再加上她本身孤傲乖戾的性子,和她交好的嫔妃并不多。 四五个妃嫔站在宫墙上,遥望着崔淑兰的灵柩前往彬山,迎风而立,不少人落下泪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哀伤。 元后看着身侧的邵玖,有些诧异,她知道邵玖和崔氏是关系并不好,甚至崔氏暗中谋害邵玖,虽然如今都邵玖并不知道这件事。 “琼之,为何而叹息?” “物伤其类罢了。” “你太悲观了。你和崔氏是不一样的,你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元后摇摇头,并不认可邵玖的说法,在她看来,邵玖和崔淑兰是不一样的,两人的脾气秉性迥然不同,甚至可以说天差地别。 “人居天地间,飘若远行客。妾所悲伤的并非崔氏失宠辞世,而是人事无常,生命短促,孑然一身,飘摇无所依。” “有陛下在,有孤在,你又怎会是没有依靠?” 邵玖摇摇头,并没有做出解释,只是苦笑一声,这种孤寂是一种乱世之中对于自己命运无法掌握的无奈,是无法对人言说的。 元如芮将邵玖请进了自己的含章殿,两人叙了会闲话后,元如芮就切入了正题,对邵玖道: “当日朱砂一事已然有了结果,论道理是该告知你始末的,只是这背后情况曲折幽微,非三言两语所能够说清的。” “此事全赖娘娘做主就是,娘娘既然有了主意,不必再问我。” “你不怕我袒护背后之人吗?” “娘娘不会的。” 邵玖笑了笑,肯定答道,这份信任连元如芮自己都心惊。 朱砂一案的幕后主使很明显是冲着邵玖来的,幕后之人心肠之狠毒可想而知,元如芮扪心自问,若是自己,是否可以做到像邵玖这般,答案是不能。 “你就如此相信我?” “为什么不相信呢?这么多年来,若不是皇后娘娘护着妾,妾如何能够平安到今日?娘娘于妾的恩情,是妾万死也难报答的。” 邵玖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元如芮,一字一句说着,她的态度太过认真,以至于元如芮情不自禁地被她所吸引。 邵玖回到自己含章殿后,就对穆青青道: “你去将那日抄下来的两张药方都毁了吧,然后去奚官局的药房,将这两年来关于本宫所有的药方存档都取来。” 穆青青很快就取来了药方,邵玖大致翻开了一遍,因为百年战乱,制度也乱得很,即使新朝仿照了前朝设立了一些官署,却并不成体系。 因而邵玖发现奚官局的存档并不健全,关于她东宫时的药方所存仅一方,大多还是她入住含章殿后的药方。 邵玖看了看药方,让翠微拿来纸笔,用的

    就是奚官局存档所用的素绢。 虽然纸张已经发明了近三百年,但使用的并不频繁,纸张虽然较之竹简轻便,较之绢帛价廉,却因为不易保存,因此对于一些需要长期保存的文字,还是会选择绢帛。 再加上这个时代贵族间流传着“贵素贱纸”的习惯,因此对于一些贵族,尤其是皇族来说,使用素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但在平时书写时,纸张已经成为常见的书写工具了,人们的书信往来,抄书练字,都是用的纸,而纸的种类也越发多了起来。 奚官局的药房保存的药方档案事关皇室成员,特别是涉及后宫,因此事情格外重要。 邵玖低头在素绢上写下了一副全新的药方,将原来的那一副“油菜子汤”的药方给换了下来。 同时让人将档案中所有的药方都抄写下来,包括自己刚刚换的那一药方,再让人将存档换了回去。 也幸亏她如今是宠妃,没人敢来过问她的事情,她才能够如此轻易地就从奚官局取出档案来。 邵玖又让人拿来炭盆,将这一副“油菜子汤”的药方烧掉了,看着手中化为灰烬的素绢,她的心中才稍稍放下心来。 “夫人为何要烧掉这药方?” 穆青青和翠微都不明白,尽管这些年在邵玖身边,两人都能够读写文字,对于一些浅显的文章也能够理解了。 但两人都不懂岐黄之术,自然不会发现这副药方的古怪,实际上,整个后宫中懂得岐黄之术的人屈指可数,否则邵玖也不能够瞒那么久了。 俗话说“久病成医”,邵玖自幼就体弱,常年服药,因而对于岐黄之术是颇为了解的,也研读过不少医书。 但这次邵玖并没有对两人作出解释,只是让两人将炭盆拿出去,将灰烬处理干净。 邵玖抬起头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天,阴风怒号,只听得树木飒飒作响的声音,看来是要下雨了。 “夫人?夫人?” 翠微连着唤了两声,邵玖才回过神来,看向翠微,翠微为她披上披风,道: “晚上天凉,夫人应该小心身子,夫人的咳嗽才好了些。” “谢谢。” “夫人,奴有些不明白,我们和贞淑妃的关系并不亲近,夫人怎么还亲自去送?” “到底是认识一场。” “夫人……朱砂一事我们当真是不追究了吗?” “不必了,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结果了。” “嗯?” “嗯?” 翠微和穆青青都是一愣,没能明白邵玖这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邵玖,邵玖解释道: “刚刚皇后娘娘找我,对我说朱砂一事不必再往下查,再联系贞淑妃无故暴毙一事,就什么都明白了。” “娘娘是以为这件事是贞淑妃所为。” “猜测而已,贞淑妃突然病逝实在奇怪,但联系元后今日神色,对我说起贞淑妃时,竟然面露愧色,想来贞淑妃必然是有事情与我有关联。 元后虽未明说,但言语直接却有暗示。 其实这后宫之中,想害我的并不少,但有这个胆量付诸行动的却没有几人。 崔氏怨恨于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初在东宫,因为我的存在,使她失去帝王恩宠,事情虽非我本意,却是由我而起。 我只是有些奇怪崔氏为何会在陛下登基之后才对我出手,当初在东宫时

    ,她权势正盛,那时谋害我不是更简单吗? 纵使因压胜一事彻底失宠,她在东宫仍有立足之地,凭借着家族,她的势力仍旧胜过我,那时出手 ,也是容易的。 偏偏是在陛下登基之后,再出手,此时我与崔氏权势已然是今非昔比,她谋害我的风险太高,即使成功之后,也无法保障她就能够获利。 崔氏为何要行此等对于自己没什么裨益的事呢?” 邵玖将自己的推测和疑惑说了出来,她总觉得崔氏如此行事,太不合常理,这背后必然另有隐情。 “夫人难道是说贞淑妃背后另有其人?” 穆青青跟着邵玖的推测,自然而然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如果崔氏背后另有其人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极其危险的,她不仅可以让一位后宫嫔妃为她送命,还能够让朱砂一事彻底停止调查。 “你让石兰进来,我有事要拜托她。” 石兰是刘瑜安排给邵玖的护卫,是在别院的养病的时候,为了保护邵玖能够安全出行京都,而将自己身边的一名死侍给了邵玖。 石兰原本只有一个“十七”的代号,是个孤儿,当初是在前赵皇宫的废墟上见到这孩子的,想来应该是前赵皇室后裔,因而冠名为石。 邵玖见这姑娘举止轻柔,眼神坚毅,再联想她的身世,便觉得“兰”这一字是再合适她不过了。 因此,石兰,就成为了她的新名字。 石兰并不爱说话,虽然常常侍在邵玖身侧,却并不显眼,她的手工刺绣也只是一般,邵玖平常也不会格外吩咐她做什么。 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邵玖,至于其他的,并不作要求,但现在邵玖的确需要她那一身本事。 邵玖给她写了一份手谕,让她去已故的贞淑妃居处去一趟,看看是否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书信文字之类的东西。 贞淑妃刚刚病故,其居处的宫人,都被暂时归置到了掖庭,她们会再次进行宫规培训,然后再分配到其他妃嫔宫殿。 而贞淑妃的贴身宫人则殉主身亡了,至于这个殉主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就不得而知了。 因而石兰去到的贞淑妃居处是冷风凄凄,阴风阵阵,只有两个年老的宫人守在殿门旁的门里,她们是给贞淑妃守灵的。 甚至还没等石兰拿出手谕,那两个宫人就放她进去了,石兰看着手中的手谕,无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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