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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安侯夫人看到人偶,吓得语无伦次:“不是我,不是我的。” 太后冷笑:“从你的床底下搜出来的东西,还敢说不是你的。” 武安侯夫人吓得面无血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她这般模样,无疑是承认了。 武安侯见状,急忙撇清干系:“太后,这些都是这个毒妇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叶曦禾看向武安侯的眼神全是鄙夷,这可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武安侯夫人疯了般扑过去,抓住武安侯,拼了命的往死里打:“你才是罪魁祸首。因你薄情寡义,我才一念之差,做了糊涂事。” 武安侯成日里忙着与太后送的美人们,在边塞逍遥自在,把京都的发妻忘在了脑后。 武安侯夫人将丈夫的薄情,全部归咎在了太后身上。 她守着空房夜夜难免,一时被嫉恨迷了心窍,亲手做了这个厌胜人偶泄愤。 太后眼见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撕打成一团,心里说不出的厌烦,怒声:“滚出去打,别污了哀家的眼睛。” 太监立刻把这对怨偶拖了下去。 苏云州捧着热茶过来:“太后喝口茶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叶曦禾目睹这场闹剧,跪着的身体微颤,头深埋在地上,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太后喝完茶,又拍了拍胸口,呼吸总算平稳下来。 她起身,由苏云州扶着,走到叶曦禾面前,曲起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你可知道,我为何能成为太后?” 叶曦禾噤若寒蝉,惊惶的摇头。 “因为我从不相信男人。” 太后说完,拂袖而去。 叶曦禾身子僵在当场。 她被押来审问,宣王从始至终,连面都没有露过。 宣王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武安侯。 目送太后远去,叶曦禾正要起身,苏云州却阻止了她。 “叶小姐,太后让你继续跪着,仔细想想,你错在哪里。” 苏云州遣来两个太监,吩咐:“你们留在这里,好好伺候叶小姐反思己过。” 苏云州正要离开,叶曦禾拉住他的衣角,悄悄将一只金蟾蜍塞进了他的手里,哀声:“小女愚钝,请公公指教。” 苏云州掂量了一下手中金蟾蜍的重量,满意了,方轻轻一笑,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叶小姐,臣妻应当知道自己的本分,长袖善舞并非一件好事。” 叶曦禾当即全身如坠冰窖。 她一心只想着辅佐宣王,为自己的皇后之位铺路,却没有想到,会引来太后猜忌。 “多谢苏公公提点,小女知错了,”叶曦禾一脸惶恐的抽噎着道:“请苏公公在太后面前为小女美言几句,小女定不忘公公恩德。” 苏云州嘿嘿一笑,曲起干瘪的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老奴最受不得美人落泪,叶小姐放心,太后面前有我。” 言毕,苏云州色心又起,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这才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了。 叶曦禾立刻万分嫌恶的用衣袖狠狠的擦拭自己被触碰过的地方。 她不知道,苏云州正躲在外间,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小太监:“师父,太后准备让她跪几个时辰?” 苏云州冷声:“太后没说,

    就让她跪到天黑吧。” 一个被罢官的五品小官之女,也敢嫌恶他,不识抬举。 行宫众人出发去大悲寺,为显虔诚,皇室宗亲和大臣都步行上山。 太后年纪大了,孝康帝又病体虚弱,两人乘坐小轿。 审问武安侯夫妻后,太后一直沉着脸,不见半分好脸色。 步行众人怕不小心触了太后霉头惹火上身,故意落下一段路程,远离太后自保。 唯有谢长恭仗着受宠,不惧太后怒火,神态自若的走在太后的小轿旁边。 太后叹息:“这个时候也就你敢陪着哀家。” 谢长恭淡声道:“武安侯府一事,微臣不能替太后分忧,只能陪着太后说说话。” 太后又是一声长叹。 从武安侯夫人床底下搜到压胜人偶之时起,她就已经断定,武安侯夫人没有勾连叛军了。 一个寄希望于厌胜之术的愚蠢女人,又怎么会有脑子做出勾连外敌的事。 可是,人拿了,也审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武安侯已与她离心,无论如何补救,也回不到过去了。 痛失军中最重要的臂膀,她心痛不已。 谢长恭拱手:“误会武安侯,我有责任,请太后赐罪。” 太后摇头:“这事怪不到你头上。” 武安侯勾连叛军的那些蛛丝马迹,是她安插的探子上报的,谢长恭只是就着证据做了一番分析而已。 他还劝了太后很多次,等有了实证再发难,可太后没那么多耐心,偏要在行宫里动手。 太后茫然:“哀家是不是太疑心了?” 谢长恭淡声道:“太后,您一日在这个至高的位置上坐着,一日就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微臣在内。” 太后激赏的看向他:“长恭,还是你最懂哀家。若非先帝昏聩,我又如何会被逼着,在这个冰冷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谢长恭:“大邺能太平日久,全靠太后辛苦支撑。” 太后看着前方延绵无尽的山路,絮叨着说起了往事。 “当年,你爹与苏清婉青梅竹马,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成亲对他们来说,只是早晚的事。 先帝去谢府给你祖母贺寿,偶遇苏清婉一见倾心,硬把她强抢入宫,成了苏宸妃。 你爹舍不得她,不愿放人,先帝就安了个罪名,把他贬谪去了瀚北边塞,差点死在蛮人手里。 先帝好色昏庸,专横不仁,以致朝野怨声载道。幸得你爹与哀家联手,及时拨乱反正,稳住了大邺朝百年基业。” 谢长恭正色道:“先帝强夺臣妻,构陷良臣,父亲被逼入绝境,幸得太后护佑,才渡过危机。太后的恩德,谢家没齿难忘。” 太后叹声:“你爹也是个情种,失去苏清婉后,一直不肯成亲,直到遇见你娘。” 谢长恭的娘,几乎与苏清婉长得一模一样。 谢长恭:“父亲是个长情的人。” 最后,太后哀叹一声:“哀家定是老了,才会总提起这些往事。” 谢长恭:“太后春秋正盛,何谈老字。” 太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悲寺山门,低声道:“陛下体弱,太子尚幼,哀家又岂能服老。” 她孤注一掷,几乎九死一生才拿到这至高的权柄,爱情、亲情,她都可以抛弃,衰老又能奈她如何,长

    生不老并非虚无缥缈之事,只要她想要,就一定能得到。 先帝的尸骨供奉在大悲寺的伽蓝殿,太后带着孝康帝、小太子进了內殿拜祭,其余皇室宗亲和大臣们跪在外殿。 谢长恭跪了一会,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拉着叶轻禾离开了伽蓝殿。 大家窃窃私语。 “中书令大人一定很不喜欢先帝,每次来祭拜,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找借口溜了。” “亲娘是别人的替身,永远活在阴影中;亲爹因为痛失所爱,郁结于心而早早亡故,中书令大人能喜欢先帝才怪。” “……” 谢长恭走在前面,惬意的赏花看景,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好的情绪。 可叶轻禾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途经大雄宝殿,叶轻禾上前一步抓住谢长恭的手,把他拽进去,跪在了佛祖面前。 “我们是来祭拜先帝的,你这般在寺里闲逛,会惹人闲话的。” 叶轻禾压低了声音:“该做的样子不能少,你就勉为其难的应付一下。” 她点燃三炷香,跪在佛祖面前:“信女求佛祖,庇佑先帝早登极乐。” 紧接着,她又燃了三炷香,塞给了谢长恭:“该你了。” 谢长恭双手轻颤着,将燃香置于掌心,双手合十,虔诚的触碰眉心。 他嘴唇嗫嚅,似乎在说什么,可他的声音喑哑,一个字都听不真切。 可叶轻禾读懂了他的唇语,他说的前两个字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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