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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景黛报仇,必须当晚。 景黛仔细回想那一夜的刺杀,她一向尊重她人隐私,只看系统提供的剧情和她们愿意分享的部分记忆,但在玄池这里她破了个例,在识海中晃了晃玄池,玄池就打开了所有记忆的权限。 错综复杂的表象下,景黛能看清更多玄池意识不到的事。 那一晚参与刺杀的并不是同一股势力。龙非淼的杀手消耗了她的护卫,然后辛且公的人到来,玄潞为她挡刀而死。最后还有一拨人,因花柒柒及时赶到才撤去,如今想来,最后那些人恐怕就是公冶瑞的人。 大雪过后,他们把罪名推给玄潞,指斥她早怀不轨之心,久有大逆之志。玄潞顶着谋反恶名下葬,景黛想,谁能料到平反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当今女帝玄池韬光养晦八年,以风雷之势一举摧毁龙丞相、辛且公势力,夺回大权,逆贼的头颅挂满城墙。 坊间传闻,她娶龙丞相,就是为了将他骗进宫去杀。她养着公冶瑞,也是为了拿他当自己的磨刀石。 * 景黛去芳华殿探视卫招妹,玄池性情大变,别人也许不清楚,但卫招妹多半要怀疑的。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 “疼不疼?”卫招妹指了指她流血的手。 结果只是问了这样一桩小事,景黛有一瞬间恍惚,这个叫卫招妹的男人,真是…… 她穿梭无数世界,遇见过许多永远温柔和平、逆来顺受的女人。 只不过这次性别变了,不是招娣,是招妹。 把男人放在女人的位置上,他就会变成女人。这个世界有她所熟知的典型的男人,也有卫招妹这样的男人。 景黛耐下性子回他,“我没事,你呢?” 他摇摇头,轻声说,“陛下没事我就没事。” “你想当且公么?” 卫招妹连忙摇头,脸也涨得通红,“我不配。” “你立下大功,不榖必要酬谢,况且……”景黛凑近卫招妹,“且公之位,唯独你当得起。” 这朵性别男的菟丝花,忠诚、怯弱,不适合经野外的风霜,只能养在宫里。 * 景黛翻看几位侍公的档案,十一位侍公,刨去预定要当且公的卫招妹、大将军之子郭丞和已经下诏狱的公冶瑞,还有八个人。 这八个人,玄池与他们都不算熟,记忆中面目模糊。 “陛下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卫招妹布好一桌菜,为景黛盛一碗汤,催促道,“陛下先来吃饭吧。” 景黛喝口热汤,心想,权力总是能让人变得贪婪,无论是生杀予夺的大权,还是这样可以让人伺候吃食的小权。 她不信这世上有全然没有权欲的人,只有能够摆脱权欲的人——玄池,不是这样的人。她将权力放在玄池手中,玄池还会想做个娇妻吗? 礼尚往来,她也给卫招妹盛了一碗汤,卫招妹有些惶恐,景黛拍拍他的手,“我妹妹想要没有谁凌驾谁之上的毓国,至少我们两个之间,先正常一点。” 卫招妹坐下喝汤,笑得比花儿都招展。 * 又几日,经过一番整顿,许多贵女来朝见女帝。她们和玄池处境相似,出身高贵,各有封地,却被关在封地上生孩子。 直到景黛到来,宣他们入京。 贵女中有一位朝歌

    县主玄滟,曾是玄潞的支持者。 “朝歌这些年怎么不见来宫里?” 朝歌闻言抬了抬眼,语气淡了又淡,“几年无所出,没脸见陛下。” “那今日怎么又来了?” 朝歌端起酒壶,“我要休夫。” 她虽是贵女,却并没有休夫的权利——原本,连陛下都没有。 朝歌摔碎酒壶,“请陛下允臣休夫后终身不娶,臣愿心无旁骛为陛下分忧,他日身死无嗣,便将封地还给朝廷。” 景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不只是你。”景黛看向众人,“不榖保证,从今以后没有人能逼你们娶夫生女,我毓国的女儿,想如何便如何。” “想如何便如何?”朝歌小声复述。 “想如何,便如何!”景黛掷地作金石声。 朝歌抢过旁人的酒壶,仰头喝干,脸色微红道,“那便祝陛下重现高帝盛世!” * 景黛留朝歌县主宫中多住了几日,朝歌的封地有毓国第二大的海港和码头,大越来的船只多半泊在这里,富庶无匹。她有一些想法,需要朝歌配合。 她到处点火,火苗渐渐烧到后宫。 进了腊月,临近春节,宫中照例要举行除旧仪式,侍公们齐聚一堂,由女帝亲赐新衣,往年都是走个流程,由辛且公主持。 今年是女帝玄池第一次举行除旧仪式,尚未册封但已定下要做且公的卫招妹在旁辅助,侍政司和侍公们都如临深渊,早早到殿前候着,侍政司的掌司谭青也亲自来盯着这场仪式,生怕有什么差错。 吉时已到,但女帝到了,郭公还没到。谭青直冒冷汗,急忙遣人去寻。吉时三刻,郭丞姗姗来迟。 谭青这里早已在景黛示意下将礼服送给侍公们,郭丞那套也放在他该站的位置。 按旧例,侍公们应该谢恩,然后回宫等着陛下临幸。但景黛放眼整个殿内的侍公,冷笑一声,“都不必回宫了,叫人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侍公们开始窃窃私语,谭青大惊失色,“陛下这是何意?是放侍公们回家省亲吗?” “是休夫。”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谭青带头下跪,“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休夫万万使不得。” 景黛睨谭青一眼,后者噤声——小小侍政司摆布了女帝多少年,如今只怕再也摆弄不下去了。 接着景黛走到侍公们面前,“宫里人太多,不榖宠幸不了这么多好男子,都回去吧。日后或者读书考试,或者从军经商都可,再成婚也无碍的。” “郭丞,你先前在做什么?” “玩牌,喝喝酒!宫里太无聊了,”郭丞耷拉着脑袋,“我在这宫里都快长草了。” 郭丞是大将军的小儿子,不到十岁就嫁进宫里,与其说是嫁过来,不如说是作为人质被软禁在宫里。如今他也不过十六岁,最大的梦想是上阵杀敌。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你在除旧仪式迟到,在军中便不会迟到吗?”景黛问,“玩牌喝酒,你想做骨牌将军,还是酒中元帅?” 郭丞脸涨得通红。 “无聊,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忍受这份无聊。回家去,同你的父亲学领兵,学会了,不穀用你,学不会,你就喝酒醉死,不穀会叫人在史书上记下你的无能。” “我……臣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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