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教？”林晏清不太确定地问。
叶景川连连点头，心一横，不怕家丑外扬，直接道：“林叔，不瞒你，我娘和我媳妇儿不对付。结婚前也还好，客客气气的，我娘也经常夸我媳妇儿，结婚后，我娘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觉得我媳妇儿哪哪儿都不好了。”
“林叔，我娘是无理取闹，我媳妇儿是明理的，我心里肯定是媳妇儿为重的。但，那是我娘，我也不能完全不管她。”叶景川是真的苦恼，“这样，媳妇儿难免就会受委屈。”
“孟嫁给你以后受委屈了？”
一想到孟清澈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嫁人还要受委屈，林晏清看着叶景川的眼神都犀利了许多，觉得果然人如其貌，长得像熊，也不干人事儿。
叶景川并无所觉，只把林晏清当作一个可以讨教经验的前辈，知无不言，当即略略讲了叶母作作地的二三事。
啪嗒！
林晏清手中的筷子折断了。
叶景川一惊，随即懊恼地道：“林叔，你听了也很生气，对吧？所以，我媳妇儿当时一定委屈极了。”
“你继续。”林晏清放下手中断聊筷子，示意叶景川继续往下。
叶景川看着林晏清握着桌角用力的手掌，默默闭嘴。
呜呜呜，他再傻也知道不能了，再，林叔就要把桌子掰碎了吧？
果然，他娘的所作所为能把人气死！
“林叔，你一定要教教我怎么和——”叶景川想了想，斟酌着合适的话语，“怎么可以让我媳妇儿不在我娘那里受委屈？”
“这简单。”
叶景川洗耳恭听。
“孟就在京城待着，你娘在叶家村待着，山远水远的，哪里还有委屈？”林晏清轻描淡写地道。
叶景川：“是有这个打算，京城的房子已经买好了，准备在这边常住了。但，一年到头，总是要回去一两次，家里还有孩子……”
“孩子？”林晏清皱眉，声音里带着怒气，“她才多大，你就让她生孩子？你们不是刚结婚吗？你问过她吗？她还那么，正当玩乐的年纪，万一她还想玩几年呢？这个时候，孩子就是她的枷锁！”
从一开始听孟清澈受委屈，林晏清就觉得自己的情绪异常的不稳定。
此刻，听他们还有孩子，本就强压的情绪如山洪倾泻，彻底暴动了。
全然忘了孟清澈和他过的叶景川养着牺牲聊大哥留下的孩子。
叶景川懵了：“……”林叔为什么这么愤怒？
嘴里着“她还那么，正当玩乐的年纪”，林晏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林老太狰狞的模样。
当时，林老太是怎么的？
她：“我把她打发走了。那么的年纪就知道狐媚，勾着你睡，有了你的孩子不想要，背着我去黑诊所落胎，大出血差点死那儿，她以后都不会生孩子了，她又不想生你的孩子，她杀死了你的孩子，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她以后都不会生孩子了！
她又不想生你的孩子！
她杀死了你的孩子！
过去漫长的岁月里，有大半时间，林晏清都在恨。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她为什么要杀死他们的孩子？
如果是年纪，玩心重，还想多玩两年，可以和他商量啊，为什么要去黑诊所落胎呢？
随着时间流过去，那些恨消散在风里。
林晏清还是时时刻刻在想她。
被对手疯狂追击，命悬一线的时候，身边的警卫员忍着眼泪要给家里人写遗书，他的面前也有一张纸，他的手里也有一支笔。
生命的最后一刻，最后一句话，最后一个字，他想留给她。
在那之后，他就想找到她，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如果好，那他就去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走。
许多个深夜里，他都在想：他当时出秘密任务去了，她那么，知道自己怀孕了怕不怕呀？她在黑诊所落胎的时候疼不疼呀？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时候难不难过呀？
在他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笑得灿灿烂烂的。
那些他本应该在的时候，他都缺席了。
她——哭了……吧？
“林叔？”叶景川看着眼眶突然红聊林叔，喊的胆战心惊，“是我大哥的孩子，大哥牺牲以后，大嫂就走了，媳妇儿心善，那孩子就一直是我们管着。”
林晏清的理智逐渐回笼。
“抱歉，想起了一些过去的往事，失态了。”
叶景川默默给林晏清的杯子里倒满酒，“林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