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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殿中有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轻烟袅袅不散,恍惚让人有置身世外之感。

    太后的气色尚好,靠在临窗的镶嚼银茸贵妃长榻上,就着竹息的手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药。

    安玲容恭恭敬敬请了安,太后随口叫了她起来坐着,道:“这些日子没有唤你过来陪哀家,只听外人说起你帮皇上做些事情,哀家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所以今夜趁着惠嫔也在,特地让你过来陪哀家聊聊”

    安玲容心中顿时有了想法,表面恭敬答道:“并没有什么事,左不过是打发辰光而已。”

    太后头也不抬,道:“那就说说什么打发辰光的事情,哀家听着也解解乏。”

    于是安玲容絮絮拣了些有趣的来说,太后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似乎是听着。

    半响,太后一手接过竹息递上的清水漱了口,蹙眉道:“好苦。”

    话音未落,殿中的乌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后宝蓝裙裾一晃,盈然出来的竟是眉庄。

    眉庄担忧地看安玲容一眼,也不多说,只端了一个白瓷盘在手中,盘中搁了数枚腌渍得殷红的山楂。

    她眉目含笑行至太后身前,道:“这是新制的山楂,臣妾命人做得甜些,酸甜开胃,太后用了药吃这个最好不过了。”

    太后面上微露一缕笑,道:“这后宫里头,也就算你和安妃最有有孝心。”

    说着拈了一枚含了,点头道:“果然不错。”

    眉庄低眉而笑,神情谦顺大方,道:“太后喜欢就好,臣妾只是想着,药是苦的,若食极甜之物口中反而难受,不若酸甜来得可口。”

    太后颔首而笑,很是赞同。

    方才转首看了安玲容一眼,不疾不徐道:“安妃,你可知错?”

    本一同和睦说着话共叙天伦,一室的平和安详。

    骤然听得这样一句,安玲容顿时太后在说些什么,她干脆利落半跪着道:“臣妾惶恐不知,请太后明示。”

    太后目光锐利,直逼得安玲容不敢随意抬头。

    太后微眯了眯双眼,冷冷抛下一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一己妃嫔之身干预朝政。”

    眉庄站在一边,听太后这样神色说话,一惊之下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她手中端着的瓷盘拿得不稳,盘中盛着的山楂立时掉了出来,骨碌滚的老远,只留下深红的点点汁液,沥沥一地。

    太后斜睨她一眼,道:“哀家问她,你倒先慌了。”

    眉庄强撑着笑意,说道:“让太后见笑了。”

    安玲容倒是胆大,抬起头来直视太后,有一种不顾及眉庄死活的美。

    “臣妾不知太后为何这样说,实在是不敢犯这样的死罪的。”

    太后坐起身子,她并不疾言厉色,只是眼角的皱纹因肃穆的神情而令人备觉严厉。

    她不愠不火道:“哀家准你自己说,追封太妃一事,你有多少参与其中。”

    安玲容眼瞅着太后没有发怒,竹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已经被压到最大化。

    况且,太后肯定是从皇上那边得了消息,等到事成之后,没有问题,才喊她过来进行一番打压。

    免得她不侍寝,不争宠之后,又跑过去干涉前朝的事情。

    这一点,安玲容也能理解。

    毕竟太后是宫中的老人,骨子里的腐朽是没有办法得到更改的。

    因此,安玲容只能先顺着太后的意思,给眼前这位老橘猫顺顺毛。

    “太后的话臣妾无比惶恐。臣妾再年轻不懂事,也晓得后宫妃嫔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的遗训,臣妾绝不敢违背。”

    说完这一句,见太后脸色缓和了不少,安玲容继续道:“皇上是圣明的君主,追封太妃之事心中早有决断,岂是臣妾能够左右的。臣妾所能做的,只是劝慰皇上不要为操劳朝政而伤神。”

    太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似能把安玲容看成一个无所隐瞒,有些小聪明但是很好拿捏的主。

    她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才缓缓道:“纵使你无意于朝政大事,但是你敢说,此事之中你无半点私心?”

    “太后明鉴。追封太妃一事本与臣妾无利害相关。”

    安玲容停一停,迎上太后的目光,道:“但说到私心,臣妾却是有的。”

    “臣妾深居宫中,虽不闻外事,但宫中众说纷纭,总有一些是听到耳中的,皇上是一国之君,总忧心于朝政,废寝忘食,臣妾得幸于皇上,能够侍奉左右,只是希望皇上可以顺心遂意,天颜常展。”

    安玲容思量几番,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但是有时却天不遂人愿。”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更曾执掌朝政。

    有些话、有些事,实在是不需要也不必瞒她。

    太后若有所思,道:“哪里是上天不肯顺从人愿呢,只怕是有人要逆天而行了。”

    安玲容细声道:“太后所言极是,但臣妾知道,皇上是上天之子,必然能受上天庇佑,臣妾不敢,也无能参与政事,只能在皇上饮食起居尽量用心。”

    “若有私心,也是臣妾一点上不得台面的私心,太后今日问起,臣妾也只好照实说了,臣妾希望皇上万岁平安,臣妾也能得以眷顾平安终老。”

    太后听完安玲容一番辩解,神色略有松弛。

    她随手挽一挽散落脑后的头发,和颜道:“这点私心,后宫嫔妃哪一个没有?也罢了,你起来吧。”

    安玲容这才如逢大赦一般,整敛了衣容起身,恭谨垂首站于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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