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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姨顿了顿,瞥了一眼陈昭摇。

    陈时镜或许没察觉,但一直关注着李姨的表情的陈昭摇,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那眸底转瞬即逝的幽冷,她肩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垂下了眸,脸色平静,过于沉寂。

    李姨笑了笑,“可以,不过希望陈小姐能在晚上之前回来,不然我们总裁可能会担心。”

    呵…这句话一出来,陈时镜差点笑出声,这么长时间,连那位总裁的面都没见到,哪来的担心?他心里嘲讽,面上不显,转头看向陈昭摇。

    陈昭摇抬眸看了一眼李姨,应下,“好。”

    不管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这里,只要能让她出去透透气就好,哪怕一天也行,这个地方她实在待不下去。

    陈时镜开着车,带着陈昭摇行驶在种了白杨树的小路上。

    小路上铺了厚厚一层枯黄的落叶,两旁是高高直直的白杨树,十一月,只有伶仃几片枯叶还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寒冷的风吹过,树叶便簌簌的落下,飘零殆尽。

    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四野阒然,起了薄雾,朦朦胧胧的,天光昏沉,没有阳光的冬天总是感觉到压抑且冷肃。

    陈时镜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的道路,问:“送你去哪儿?”

    陈昭摇之前都是住在家里,但现在这个情况,回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陈昭摇望着外头薄薄的雾和快速掠过的白杨树,显然早已下了决定,“回家。”

    陈时镜转头看了她一眼,“……好。”

    回到家,推开门,看到的是客厅中一地的玻璃瓷器碎片,辨别花纹,应该是茶壶水杯,花瓶之类的。

    那时唐嫽正在发脾气。

    陈甚宗这个一家之主出了事儿,这一家人没有一人能睡着的,唐嫽从昨天陈甚宗出事后一直到现在,不停的联系人帮忙。她手机的通讯录里有无数人的联系方式,都是平日里会一起参加聚会的名门贵妇们,她打电话给她们,一向最看重面子的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哀求着,希望她们能帮帮忙,但这些人却连电话都不接,再打,便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这让唐嫽怎么不急不怒?

    在两人进来前,唐嫽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一听推门声,她抬手把手机扔了出去,差点砸到陈昭摇身上。

    “这群贱人!”她咒骂道。

    唐嫽狰狞着脸,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平日里姿态优雅的贵妇差别大的像是两个人一般。

    其实这真怪不着那些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而且这种事也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事儿寥寥无几。

    将手机摔了后,唐嫽才发现不是陈时镜一个人回来的,她看向他身边,见是陈昭摇,眸中的光影浮浮沉沉,最后一下亮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她面前,脸上是惊喜到有些扭曲的表情,唐嫽拉住陈昭摇的手,因为激动,有些语不成调,“瑶瑶,你怎么回来了?你见到那位了吗?他怎么说?”

    唐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昭摇的脸,像是盯着唯一的希望,却没发现这次见面女孩脸色格外憔悴。

    陈昭摇看到她这样,平日里会觉得难过,但也有些习以为常,今日,她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名火,猛的一下抽出手,音色微冷,语调却平淡,“没有。”

    不知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她的动作,唐嫽脸色也霎时间变了,瞪大眼睛,“怎么会没有?!”她眼睫颤了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子,推着陈昭摇的肩膀,一边拉开门,把她往外推,“你快去见他!你想办法,你求他!让他把你爸放出来。他那么厉害,一定一句话就能让你爸平安出来,快去求他!”

    陈昭摇没有设防,被唐嫽推的一个踉跄,回过神,有些不可思议自己遭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这是她的亲生母亲,居然要把她拒之门外!?她转头,还没出声,眼前唐嫽有些疯癫的脸忽然昏了一下,像是有雪花争先恐后地钻进了眼里。

    陈时镜还在因为这滑稽可笑的一幕而愣着,就看见陈昭摇身子忽的一软,直直地往下跌去,他凝了眉,眼疾手快的揽住人的腰,将人扶着,唐嫽像没看见这突发状况,还在推着陈昭摇,嘴里念念有词,“你快去!”

    陈时镜被推了一下,眼里升起怒火,忍无可忍大吼一声还情绪激烈的唐嫽,“妈!”

    唐嫽一愣,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她呆呆的看着昏倒的陈昭摇和脸色黑沉如墨的陈时镜,一下没反应过来。

    陈时镜眉间褶皱加深,低头看陈昭摇面无血色的脸,其实是什么事都不想掺和的,但这会儿,似乎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抱起陈昭摇走进门,没管呆愣着的唐嫽,路过她走进门,将陈昭摇放回她的卧室。

    半小时后,陈家的家庭医生从门内走出来,反手将门带上。

    唐嫽回了房间休息,只有陈时镜在外边,就坐在走廊上的休息椅上,看医生出来,他漫不经心掀开眼睑,问:“怎么样了?”

    并没多少关心之意。

    医生叹了口气,他做陈家的家庭医生有了将近十年,做医生也半辈子了,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古怪的一家人。

    不论是夫妻,父子,母女,姐弟,都是异常疏离,不像一家人,更像是几个陌生人拼宿在一起。

    医生温和说:“陈小姐没事。”

    陈时镜闻言,挑了挑眉,“没事?你看她瘦的一阵风吹过都能飘走的样儿,这是没事?”

    他并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奇怪。

    医生说:“陈少爷想必也知道,我对心理学粗浅的学过,我看陈小姐的情况,更像是因为精神方面而引发的身体状况。”

    这下,陈时镜脸上漫不经意的表情微微收敛,沉默了一会儿,“精神方面?”

    医生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他只学过几节课,并不太懂,想了想,又说:“我认识一位在业界很有名的心理医生,需要介绍给少爷吗?”

    “……”

    陈时镜想着陈昭摇好像确实不是很正常的样子,目色沉了沉,若有所思几秒,拿出手机,“联系方式。”

    下午的时候,方季慈打来电话,姜茶接通,“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方季慈此时正在陈昭摇的卧室,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身后的大床上躺着陈昭摇,她闭着眼,还昏睡着。

    他叹息一声,说:“你交代我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所以我明天就准备回去。”

    姜茶顿了顿,她虽然病了十几年,但也并非是什么病都能久病成医的,她对心理学和精神学依旧只是浅知一二。

    而且她最近也没去了解陈昭摇目前的情况,所以有些意外,“这就办好了?”

    方季慈明显听到她语气里有些茫然,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我到底是在替谁办事?你都不关心一下吗?”

    姜茶丝毫不心虚,“太忙,没空了解。”

    方季慈心里冷笑,怕是醉倒温柔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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