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伊维塔眨了眨眼，对塔尔塔克斯摇头说：“间接抢劫，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塔尔塔克斯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来钱最快的就只有抢劫了，没有其它办法了。在领主们较为贫困的时候，很多领主就是靠打猎和打劫来维持生活的。”
塔尔塔克斯以为是伊维塔是一个小领主，不知道事急从权，小节有损，大节不亏的道理，“许多领主都曾经这么做过。”
“西里米亚的开国国王【希俄斯】，曾经只是当地的一个小首领，他在起家的时候，正是打劫了过路的商人才获得了最开始的资金。”
“并最终成为了【大帝】。”
塔尔塔克斯说：“【希俄斯】依然是王国律法的缔造者，王国自他而开始出现，他也是西里米亚王国唯一的大帝。”
“不是能否成功的问题。”伊维塔道：“而是这样的话，容易误伤领地子民。”
“强盗们是无法控制的。”
“任意放肆强盗抢劫我的领民，是我无法接受的。塔尔塔克斯，当领地的子民把他们交给领主的同时，并不意味着你就成了他们的主人，相反你是他们的公共安全的守护者。”
“他们其实是把保护公共安全的责任交给了你。”
“塔尔塔克斯，如果我这么做，就是在背叛我的职责，背叛我的职责，就是在背弃我现在拥有的爵位。”
伊维塔几乎没有考虑，就排除了养强盗的策略。
这种事情一旦做下，伱再想要脱身就难了。
虽然是大家都默认的潜规则，可这种短视的做法，会带来更多后续的苦果。
这种事情属于山穷水尽才需要做的，而现在自己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塔尔塔克斯定定地看着伊维塔，看得伊维塔都觉得奇怪。
伊维塔奇怪地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您说，您的权利来自于，您领地子民对公共安全的忧虑的让渡？”塔尔塔克斯的瞳孔骤然缩小，嘴唇有些颤抖。“您是这个意思吗？您的权利来自于人民？而不是教会？也不是神？”
“更不是魔法和强权？”
伊维塔愣了一下，旋即发现糟糕。
他因为自己的教育背景的原因，默认为权利来自于人民的给予。
但在这个时代，大家公认为权利来自于血脉的继承和神的恩赐。
他随口说的话，暴露出来的认知观，其实是这个世界绝大部分领主无法接受的。
塔尔塔克斯握紧了手掌。“这是您自己想的吗？还是有人告诉您的？”
伊维塔看他十分激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因为自己刚才的观点，其实有点反教会了。
但他也没有必要说谎。“基本上，算是我自己想的吧。”
塔尔塔克斯深深地看着伊维塔，“您的观点，竟与学城的观点不谋而合。”
他诧异地看向这个巫师领主，心中满是惊讶，一个小地方的野蛮领主，竟能有如此这般的认知。
他仿佛重新认识了伊维塔，滔滔不绝道：“学城的主流观点认为，领主与国王的权利，来自于人民对自己的公共领域的安全的权利的让渡，换而言之，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合法权利的来源，就是大家共同认同你为国王或是领主。”
“但是……学城一直不敢公开宣布这个观点。”
伊维塔低头思考了一下，就知道学城为什么不敢公开宣布这个观点了。
这个观点简直在说，人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国王一样，再进一步，岂不就是在说，共和国也是合法的了。
因为共和国的最高领导人，也是公民们选择出来的。
但是，学城的目标是消灭魔法、消灭教会、消灭信仰。
所以，他们不可能成为王权神授的观点。
因此，衍生出一套人民选择国王的社会契约论，非常正常。
伊维塔发现学城的观点，已经很接近自己前世法革的卢梭、梭伦等人的思想。
这么看来，这个塔尔塔克斯应该是学城的人。
他想要接近阿尔萨斯的杰龙，应该是因为他故意变成奴隶，然后想要钓的大鱼就是杰龙。
学城故意用这种方法，让一切看起来是偶然，是想要增强他们在阿尔萨斯的影响力吧。
伊维塔瞬间明白，学城这个势力不仅只是大学联盟，他们的观点非常先进，也非常危险。
这些人都是一些非常危险的哲学家啊。
前世地球上有句话，资本家要你钱，哲学家要你命。
这些人都是要命的啊。
塔尔塔克斯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本来想要随便搪塞给伊维塔一个短视的策略，换得行动自由。
但是，伊维塔却出乎他意料地拒绝了他的建议。
现在看来，对于学城来说，伊维塔也是一个不错的领主。
除了他是巫师，以及他的领地实在是太小了，这两个缺陷以外，伊维塔简直就是他们学城的理想之中的君王。
但是，他这个等级待在一个男爵身边，辅佐他，是大材小用，既浪费，也没有太大意义。
学城有的是低等级的学者。
让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学者，潜伏在伊维塔身边，帮助他，随便下一步棋，应该更合适。
塔尔塔克斯思考起来，他毕竟是学城的古代历史和人文哲学的双料博士，他这次的目标是阿尔萨斯的王太子，只有治理一个国家，才能发挥出他的能力。
塔尔塔克斯改变了主意，真心要帮伊维塔，他觉得伊维塔是未来的盟友。
“其实……除了抢劫，还有一个来钱比抢劫更快的方法。”
伊维塔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方法，来钱比抢劫更快？
塔尔塔克斯顿了顿，站起来，双手撑在伊维塔的书桌上，说：“借钱！”
“这个方法，比抢钱还要快！”
“抢劫还需要动手，借钱只需要动嘴皮，借钱的成本就比抢钱的成本低。”
伊维塔想了想，哭笑不得。“我认为也是。可我向谁借钱呢？”
“借钱还需要担保的吧。”
塔尔塔克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大人，我的信誉可以用来担保。”
“而且您是一个领地的领主，本身就是民间借贷行业的优质服务对象，您所缺少的就是一个认识靠谱的借款人的途径。但是我在贝利萨留商业共和国，认识很多银行家。”
伊维塔故作疑惑，眯起眼睛。“可是……塔尔塔克斯你不是只是一个贵族次子吗？为什么认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