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笑笑。这个他还真不怕。他交代孟炎的口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信王从皇后口中得知,却是终身守在黄陵。
“难道不是?”
“也是也不是,朕怕背上杀妻的罪名。”
自古宫里死过多少女人,杀妻?还是头一遭。更何况,还是皇上杀妻!是怕别人笑话吗?这原本就是个笑话。
赵祉不屑。
“信王的事,朕都知道。”
“何事?”
“莫灵儿告状,朕查到了一个人,白林。虽然他已死,可是他有个同伙也是朕抓了许久的逃犯,曾危及一时,他自发民间组织聚闲堂,寻衅滋事,他叫秦城。”
赵祉的手指微微弹动一下,心里激起千层浪,波涛汹涌!
“皇上认识?”
“朕不认识,可朕查出来了,他现在叫秦忠。”赵祯将秦忠两字重重的念出来,赵祯手抖了一下。
两人的眼神突然对视,一个还是仁慈但是带着坚定,一个还是冷静,但是带着犹豫。
赵祯不知如何回答,因为赵祉不仅知道这些,想必,他特意收留秦忠,赵祯也知道。
“皇兄不必吃惊,朕以为,只要皇兄你高兴,朕不计较。朕只要皇兄能平安无事。这个世界上,只有皇兄才是朕最亲近的人,朕的手足。这么些年来,皇兄不问朝堂之事,安心辅佐朕稳住前朝后宫,朕不会多想的。”
赵祯紧绷的心,突然放下戒备。原来,他的皇弟还是原来的皇弟。
“微臣知罪。”
赵祉从未跪过他,每次只是颔首鞠躬,或是低头作揖。突然重重的跪在赵祯面前,他着实吓了一跳。
“皇兄请起。”
“臣包庇逃犯,有罪。”
“皇兄只要平安无事,只要不是贪赃枉法,朕都不治罪。只要皇兄平安就好。”
翰林院中突然冲出一帮士卒,直接跑到任满元跟前,将他拿下。
“皇上口谕,任满元革职查办。其他人等照常阅卷,不得大声喧哗!”
魏程将他压进天牢,刚刚进来的,还有任家其他兄弟。
“大哥!”
“舅舅!”
张家和任家几乎是被一网打尽的。
每个人都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他自己竟然连辩解都没有。
关闸了那么多的人,偶然还会喊声冤枉,而任满元突然心安理得。
他仰头长笑,诡异的笑声划过了落寞的牢狱……
所有人都诧异在那里,都以为他疯了。
“皇兄尽管心安回去,朕解决了朝堂一块最大的烫手山芋。以后只要皇兄能看好他们不做乱臣贼子,朕看在皇兄的份上,网开一面。”
赵祯将赵祉扶起来。仿佛他像弟弟,自己像兄长。
赵祉走出御书房的门,才突然发现这些年小看他了。家里家外竟然都在他掌控之下,他不比刘太后差。
秦忠在宫门口等他,也是相当沉重的表情。
“王爷……”秦忠满心惭愧,他觉得信王不仅没处死他,留他到现在,还丰衣足食让他存活至今已经是大恩。如今要是牵连了信王,那是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愧疚,自己死几次都还不回来。
赵祯久久的驻足,看着一丈之外的秦忠,表情竟然麻木了。
“王爷,出事了?”秦忠开始担心。
“你跟我几年了?”
“九年。”
赵祉上前几步,不在看他,径直往前走。
“王爷!要是秦忠连累了王爷,秦忠就以命相抵。”
赵祉回头看见秦忠跪在他身后,刀剑架在脖子上,只要手轻轻一动,一命呜呼。
赵祉面无表情,淡淡的回答到:“皇上知道你的底细,他不动你。以后你只要安份守己,他特赦你可以跟我。”
“秦忠愿效忠王爷!”秦忠立了誓,将剑收回去。
“回府。”
梁雨望从御书房的屏风后出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赵祯笑笑,诸多无奈。
“草民不敢欺君。”梁雨望手里的纸条,还是郡马爷的父亲从南方千里加急送回来的书信。
“你觉得朕做的对吗?”
当朝天子这样征求别人的意见。
“皇上里外都恩惠了,他们会感激皇上不究之恩。皇上给了他们莫大的恩惠,他们一定会以礼相待。”
“但愿他们真的能了解朕的苦心。正为了他们的事情,决定不再为莫灵儿洗刷冤情。也就是说,莫灵儿这一辈子,都得背着罪臣之女的骂名。”
“他们兄妹既然已经更名改姓,所以,没人知道他们是罪臣之后。但愿他们下半生,能安稳平静的度过余生。”
赵祯理解凡事终究不能两全。他选择了维护自己的皇兄,选择了让莫灵儿一辈子冤枉。
“草民已将全部事实说清楚了,皇上也将此事彻底做个了断。从今往后,他们将各自安生,互不相干。”
赵祯终于想起莫灵儿还在元庆斋。他不知该跟她如何解释,但他还是想去看她一下,她的伤是否恢复?
“你陪朕,去看一个人吧!”
“是。”
走到元庆斋的围墙之外,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桂花香味,借着秋风,夹杂着其他的花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