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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被炸飞,不是吗?”他说,“很明显,你很安全。”

    “但是,**不应该在我们没有完全撤离之前就爆炸,不是吗?那是规定。”

    “你以为制定规定的人是谁?”他生气地说,“别担心,你会安全的。去完成你的工作,别对我的工作指指点点。”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追问。至少他已经听到了她的抱怨。

    又一次,他们放置了**,然后开始撤离。电喇叭里传出了警铃,很快,他们那个区域其他部分的挖掘者都蜂拥来到他们身后的大通道中。

    他们走到一半,小维注意到安娜的防护服上有一抹蓝色的痕迹。

    “这是什么?”她问道。

    安娜瞥了那痕迹一眼,然后看向自己的双手。手套的手指部分也是蓝色的。

    “我不晓得。”她说,“上面有点儿湿湿的。”

    “湿?”小维说,“但是——啊,糟了。安娜,跑。”小维转身向里面的工人大声喊着,有好几个人已经落后队伍相当远了,“所有人!”她放开嗓子大吼,“跑!”

    安娜听了小维的话,已经领先二十码了。小维紧随其后。

    安德烈,你千万别提前引爆。小维心想。就这一次,听她的,为了里面的所有人,别那么自私。

    她赶上了安娜,马上就要超过她了。如果她能及时找到安德烈,警告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她也许就能阻止事情的发生。

    她永远无法预料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就在那个瞬间,**被引爆了。

    “快点儿,”她跟安娜说,“再快一点儿。”

    安娜努力了。从她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专注。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许小维错了。可能吧。这些事情她又懂多少呢?

    但是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尖叫,她从不知道原来人类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这时,小维没有一丝犹豫,抓住安娜的手拖着她一起跑。身后的尖叫还在继续。她听到一阵涌流的声音,像是暴雨天时的水哗啦啦流进管道的声音,但是比那声音更大。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道蓝光正沿着管壁向她们靠近。

    她们跑到了一个大舱室,在跑过了半个舱室的时候,那股蓝绿色的液体追上了她们。液体的气味无比浓烈,充满了整个空间,小维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的双眼有灼烧感,液体喷到了她的腿。她知道她们快完蛋了,但还是坚持跑下去,她紧紧攥着尖叫着的安娜的手,只等着疲惫到崩溃的那一刻。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很大,液体分散开了,不像在刚才的舱室里那样深了。然而她开始感受到腿上的刺痛感,但她依旧奔向出口。

    外面也并不太平。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穿防护服,好几年没用过的真空管也拿出来了。小维艰难地把歇斯底里的安娜推进化学淋浴池时,看到安德烈与钱德拉和几个工头起了争执。

    小维一把脱掉自己的防护服,看到手臂上不断冒出水泡,安娜的手臂也是如此。

    “你救了我一命。”安娜说,“否则我会死的。”

    “没什么。”小维说。

    “我们现在去哪儿?”

    “离开这里。”

    “但是我的工资……”

    那场爆炸后的逃生让她遭受了此生无法磨灭的惊恐。但还有另一种情绪。

    愤怒。毋庸置疑。

    她对安德烈而言什么都不是,若一直为他打工——或为其他任何像他的人打工——她永远都会像这般一文不值。即使她不断升职,最后达到安德烈这样的地位,她也依然一文不值。因为从整个物质世界的角度来看,安德烈就是一个轻如鸿毛的人。他是一个使用者。一个开发者。他对世界毫无贡献,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也必然如此。

    只要她确认自己不是凯伊丹诺夫斯基家的一员,要放弃是很容易的。承认自己一无是处也不难。但现在她又想起了和外婆的谈话,想起她差点儿冻死的那个夜晚,想起那晚她爬进了被“切尔诺阿尔法”杀死的怪兽体内。想起了她说自己父母是凯伊丹诺夫斯基夫妇时,外公的反应。外公似乎很想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没说,因为——和外婆一样——外公也认为,如果小维相信了,她也许会努力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但她不需要依靠凯伊丹诺夫斯基来激励自己。她的外公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她想驾驶机甲猎人。她想成为重要的人。

    她站在原地,沉思着,仿佛置身于暴风眼中。安德烈让手下不要寻找幸存者,而是抓紧在血液失去活性之前进行收集。在那颗心脏里、受到骨头舱室保护的东西,真的是怪兽血液吗?还是说那只是积雪化成的水,并且产生了毒性呢?

    她不知道,也不在乎。但她注意到了安德烈办公室的门是半开着的。

    她甚至没有想过要偷溜进去,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大摇大摆走进去,经过他的桌子,两只手各抓了满满的卢布,再走出来。她把安娜带回她母亲处,给了她一百卢布,让她尽可能离开城里。

    老师开了门,看起来疲倦不堪,很难受的样子。小维已经“砰砰”地敲了好几分钟门了。老师一看见她,便扬起了眉毛。他打量了她一会儿。

    “这是我家。”他说。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她说。

    “下楼,”他说,“去道场。”

    她走下楼梯,等老师打开道场的门。里面并不暖和,好在也不是很冷。

    他静静地听她说完了整个故事,然后叹了口气。

    “你想我怎么做?”他问道。

    “我没有回那里去,安德烈肯定会知道是我偷的,”小维说,“就算他不知道,如果有别人看见我了,我也是死路一条,毫无疑问。我必须离开城里,还要带上外婆。但是我不知道去哪儿,或——或者怎么去。我这辈子只坐过一次火车。”

    他点了点头,眼神放空了一两分钟。

    “你拿了多少钱?”他问。

    她把钱悉数递给他。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好,这够了。”他说

    “由我去找你外婆,”他说,“以防安德烈找上门来。我应该怎么说?她怎么样才会跟我走?”

    “告诉她怪兽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住的地方,还有它们来找她了。告诉她是小维让你帮忙的。”

    小维心想,某种角度上看,这也不是撒谎。也许她外婆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疯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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