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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倒霉蛋就是被她吵到了,还一吵就吵了十几二十次。

    那是一个闲着没事就会跑到山崖上晒太阳小憩的无聊男人。

    他以为这个地方已经够偏了,只要跑得够远,躺得够高,讨厌到极点的公文和自找上门的麻烦就追不上他。

    结果不对,这个理论根本不成立。

    前一秒他躺在山崖上睡得正好,下一秒就有声音从底下传来,十次有八次都是这样。

    若不是那“噪音”勉强能归进“还算听得下去的噪音”里面,扰他清静的家伙早已消失在了天边。

    出于懒得动手或者换地方的懒散。

    哦,还得加上,少女的歌声一定程度上缓解他心中的沉淀压力。

    男人的偷闲地点一直放在了山崖之上,从山道经过的人看不见在上面的他,他也没想过要露面。

    就这样,保持只有单方面知晓的平衡。

    等到哪一日,柔和的歌声不再在山间响起,男人自会无所谓地离开,去寻找一个真正称得上安静的小憩地点。

    然而,所谓命运的转折就在这里降临。

    出事的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在又一次穿过山道的途中,她的护卫突生邪念,意欲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行不轨之事。

    少女没有力量挣脱,但却仍在绝望之中做着无望的挣扎。

    那日恰好就在山崖上的男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为她的歌声,为她身陷绝境依然不放弃的勇气,也为——少女勾起了他些许回忆的蓝色眼睛,男人救下了她。

    他把少女送回家中,却不料,少女的家人认定少女已经失去了清白,竟打算对她处以石刑,以此来洗刷家族的耻辱。

    这就没办法了。

    自己救回来的人,虽是随手而为,但也不能看着她才脱身又落狼坑。

    男人只能把主动抛弃过去,恳求他带走自己的少女捡走。

    便是从这一刻起,男人成了少女心中的“神”,也是她从此以后最尊敬、最崇拜、将之侍奉得远比自己更高的唯一的存在。

    是的,少女所抛弃的过去里,包含了她曾经的信仰。

    她出身的国家是有宗教信仰的,应该说,当时的许多国家都有同一个信仰。

    由于时代背景与政治等等的原因,异教徒和无信仰者在那时受到了相当残酷的打压和排挤。

    轻则被流放,重则在毫无人情可言的刑罚严令之下丧命,还要祸及家人。

    有无数被排斥的人们离开原本安居的国家,在外流亡,不知下落,亦不知是死是活。就算能活着,也注定不能再得安宁之日。

    若是放在以前,少女绝对不敢相信自己会毅然决然地背井离乡,走向以往绝不可能走上的“歧路”。

    走下去会发生什么?

    会被打上耻辱的记号,会承受骂名,会——死吗?

    少女在毫不犹豫选择“抛弃”之时,这些问题一个都没有考虑。

    她对将自己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有着永不会动摇的虔诚和信心,哪怕会因此踏入现实意义上的“地狱”也不会在乎。

    不过,事实证明,她很幸运。

    捡到她的男人看着不好相与,实际上是一位尤其温柔的大人。

    他甚至是一位尊贵的国王。

    ……嗯。

    其实在来到男人建立的国家之前,少女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国家的名字。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小了。

    明明就挨着少女的故国,这个名字稍微有那么一点独特的国家却毫无存在感,占地面积不到国家的程度,顶多能跟一个小镇比。

    这儿还很穷,很破,全国人民加起来才不过万人。

    破和穷的原因可能有大半都在国王身上。

    王做什么都好,就是不适合做国王。

    王不喜奢华,不图享乐,清正廉洁,品格高尚,视金钱为粪土,建立国家只是出于庇护无家可归的流浪平民的大义——

    “行了行了,你也把我吹捧得太高了吧。”

    事后,被夸得快起鸡皮疙瘩的王如此说:“建国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弄出了一个大麻烦,都是他们!非要跟着我,还死活都不肯走!”

    明白,了解,以下再做修正:

    因为被王的威严和人格魅力所征服,被抛弃、被流放的异教徒们聚集起来,自愿成为王的子民,从而造就了这个纵观历史也独一无二的国家。

    在这里,没有地位尊卑,信仰完全自由,每人都亲如兄弟姐妹。

    “在保留底线的前提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王时常提起的要求。

    他的确对世间几乎所有国王都喜欢的东西毫无兴趣,金银珠宝不能让他多看一眼,洁身自好到王子公主的出现堪称遥遥无期,一身黑的打扮朴素至极,无法体现半点王的尊贵。

    鉴于王实在是太节约,太不会享受,也太不会当国王治理国家,带领全国人民脱贫致富,再没有一个靠谱的管理者挺身而出,这个国家迟早要完。

    指望王自己突然开窍是没可能的。

    因为他对不得不自己处理的公务实在是深恶痛绝,看一眼羊皮卷都想吐,实在当不了一个兢兢业业的过劳死王。

    又及,连他那空空荡荡除了王座什么都没有的皇宫,都是民众们着实忍无可忍,硬是操起锄头冲进来给他盖的。

    毕竟王简朴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都没意见,条件提高点儿,随便找个不漏风的地方就能待得安然自若。

    少女的到来,正好拯救了这个(快被王与众不同的个性坑死了的)国家。

    跟捡到她的男人不同,少女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才。

    男人把她带到了邻国国王,自己的酒友那里,用一个人质做交换,让少女在邻国国王(也是少女故国的国王)那里学习管理国家。

    真是奇怪。

    奇怪的人做的尽是奇怪的事,少女显然很震惊,自己的王和自己曾经的王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友。

    这样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绝不可能有交集,可他们不仅有,私下关系还那么好。

    但,其中缘由与她无关,她也不问,便借着这个机会,以近乎往死里苛刻自己一般的劲头学习了起来。

    只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少女就从邻国国王那里顺利出师,以国王代理执政官的身份,接替了已经成为王切肤之痛的国家政务。

    她有出众的天赋,又有远超世间绝大多数人的毅力,最后能够得到这番成就并不意外。

    不过,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只有在那个奇怪又独特的国家,才能给予她以女人之身成为执政者的机会。

    放在“那里”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行。

    这也是少女——啊,现在应该是女人了——的幸运之处。

    从遇见了敬爱的王之后,她的人生就变得充满幸运。执政官这么说着的时候,面上一定带着柔软幸福的微笑。

    国家在出色的执政官的治理下,变得繁荣昌盛,一改此前破旧的模样。

    王也因此大松了一口气,重新找回了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在高处睡午觉,不用担心猝不及防就被人大吵大闹地叫醒……

    “然后,让不喜欢悲剧的我深恶痛绝的转折就出现了?”

    “咦?你居然猜到了?”

    “废话吗,都知道这个少女就是日后的魔女了,现在说到的这幸福光景肯定是要被破坏的,我忽然很不想知道后续——算了,你还是继续讲吧,关于你在前面刻意略过的那个‘人质’。”

    “真敏锐。”魔术师用不情愿到极点的语气说。

    “我很想就此全部略过不提,或者自己拿笔,把‘故事’的这段后续全部划掉——太可惜了,‘过去’什么的,这恰好不在我能‘看见’的领域范围内啊。”

    “来吧,继续说下去吧,少年人,我答应你,会把王的故事讲完。”

    “只不过,现在又要临时换一个主角了,把关注从少女那里转移过来吧,聪明的少年啊,你可以得知真正的后续了。”

    “前面提到的‘人质’,正是一旦说起这个故事便不能遗忘的关键人物,也是,为这个故事划下最终句号的【英雄】,哈哈。”

    “他是神的宠儿,是被不被人所爱,也从未拥有过爱的傀儡,是只需要顺畅运转就好了的机械。”

    “这样的……如此的……不能成为‘人’的机器,怎么可以……”

    话语模糊了,但很快又重新整合,变得清晰。

    “他的人生,本就应该像这样按部就班、不染颜色地进行下去。无论悲喜,不管爱憎,都应该与他无关,那不是他应得的东西。”

    “可他,就是这么幸运。”

    “这个没有人心的人,幸运地得到了另一个人的青睐。本该一无所有的他,因此得到了太多人想要而不可得的珍宝。”

    “关于这个让人厌恶的幸运儿。”

    “他的名字,是——”

    作者有话要说:花之大哥哥累了,心态有点崩,中场休息一下,明天接着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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