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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主任黑着脸,说:“杨院长,我知道你们领导都忙,时间宝贵,你看谁也没闲着。再说,排号就诊是院里的规定,军人老人可以优先,没有领导可以优先这一条啊。不过,话说回来了,你院长有话,我可以违反规定,给领导先看,可是,你看外边为么多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盯着,你不怕他们背后说三道四?”

        杨院长抽了抽鼻子,一脸的尴尬,半开玩笑地说:“程老师!唉!――让我说什么好呢?财政局的领导咱得罪不起呀。”程主任不再应声,杨院长在地上踱了几步,只好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程主任弯下腰继续给金铎查体。

        姐夫有点看不下眼,凑近了说:“程主任,你把院长得罪了,这可怎么了得。我们可以等一会儿,还是让局长先看吧。我们等一会儿没事儿。”

        程主任若无其事地说:“不管他们,我们这个院长,以前是我带的学生,当了院长,不好好抓业务,搞钱,搞歪门邪道一套儿一套儿的。领导不带头守规矩,那还要规矩有什么用?”

        这老头有点倔。

        姐夫担心地说:“程主任!话是这么说,但真格时不能这么做,别太认真,现在就这风气,就怕,就怕······”姐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程主任说:“怕什么?别人咱管不着,到我这儿全是病人,我不管穷的富,当官的还是平头百姓。”

        程主任说完继续给金铎查体。

        查体完毕,坐回椅子上,程主任用听诊器在金铎前胸后背听了一通,问:“痰里的血是什么颜色,是血红的,还是暗红,还是砖红,一共喀过几次。”

        金铎一一作答。程主任收了听诊器,稳稳地坐定,喝了口水,清清嗓子说:“我看你没啥事儿,就是软组织挫伤,没有肋骨骨折,要是有骨折,我刚才按压肋骨时,你会疼的受不了。咯血目前看来也不是个问题,即便是肺里有小血管破裂,慢慢也会自动止血,慢慢吸收的。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水喝少了?”

        金铎点头说是。岂止是没休息好,受伤以后一直跟大奎说话,差不多一夜未睡。

        程主任说:“你虽然浑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但没有硬伤,我看你一周内别作剧烈运动,多休息,养养就好了。”

        姐夫看程主任没有开药的意思,便问:“用不用吃点药?好的快点?”

        程主任笑了笑说:“不用。是药三分毒,没事儿别乱吃药。人体都有自我修复功能,自我修复比什么药都管用。”

        金铎吊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嘻嘻一笑,问:“我脸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会不会落下色斑?”

        程主任笑了,说:“不会,过几天就消了。没有对象呢吧。”

        金铎脸红了。程主任笑一笑,调侃道:“没事,不耽误,放心吧。”

        大家都笑起来,真诚地道了谢,走出来。

        出了门诊大楼,姐夫说:“好了,这下放心了,我给我姐打个电话,让她把心放肚子里。你姐昨晚哭了半宿,担心你的伤,没敢跟妈说你的事儿。弟弟,别看你姐跟你没好听话,没好脸儿,其实心里挺疼你的,惦记的很呢。”

        四个人走出中医院,站在路边,姐夫说:“这个程主任有个外号,叫程倔子,你看他对病人态度这么好,对领导不感冒。就这个倔脾气。他的学生都当了院长了,他还是主任。要不这么倔,会来事儿点,就凭他的医术和威望,说不定早当院长了。”

        大奎说:“程主任真当了院长,少了一个好大夫。”

        金铎说:“找他的人可真多,我看这一整天他也看不完。”

        姐夫说:“找他的人太多呗,也没办法,信着他了。咱在人民医院花了小三千,啥也没整明白。到这儿就挂了个号,心里托底了。现在,看个病真不易,提心吊胆地,有病不得不找大夫,找了大夫又半信半疑,一不小心就掉井里了。钱没少花,病看不好。要不怎么这么多大夫被病人杀了呢。病人不会无缘无故杀大夫,我今天长见识了,那老头有文化,有水平,叫什么来?哦,仁者为医,贪者为贼--医贼。”

        姐夫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邱文明要请金铎去他的月亮湾养殖场,给他烤大鹅。金铎犹犹豫豫,姐夫说:“文明,改日吧。他回来就没着家,老太太惦记着呢。”

        邱文明对金铎说:“我送你回家吧,车就在那边。”

        金铎说:“我不想坐车,想走走,到处看看,顺安变化太大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了。你忙去吧,保持联系。”

        邱文明说:“行,你没事都放心了。再回来打个电话,你还没吃我的烤鹅呢,别看你是大城市来的,深圳肯定没这道菜,就算有,也没我烤的好吃,信不?”

        金铎拍拍他的肩说:“信,我信,下次回来一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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