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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的夜晚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没有万家灯火,唯有天空挂着的寥寥数颗寒星和一轮弯月。

    茂密的树木如张开双掌的巨人,遮住满天的星辰,林中漆黑如墨,宋朝很快便迷失了方向。她的心很急,每一分一秒对权少顷来说,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依凭着记忆中山坟大致方向,宋朝一路跌跌撞撞,白天那些看似无害的低矮灌木和树木横生的枝条,在黑夜变成一把把细长且薄的利刃,在她的身上割开一条条血道子。

    坟前的纸钱已经燃尽,在地上留下一团黑灰,山风吹过,吹动上层的碳灰,还有点点火星被风吹亮。兄弟二人伫立坟前许久,土堆内挣扎声由强及弱,最后寂静无声。

    老大蹲下身子,将王新燕和权少顷的照片收好,并叮嘱老三将墓碑拔出来,拔去墓碑这座坟成为真正的无主孤坟,权家人即使将地球翻过来,也不会打扰小妹的安息。

    “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三兄弟三条命,换权少顷一条命,只要能为小妹讨回公道,一切都值得。

    “下山后,将那女的放了,你我三兄弟各奔东西,从此不要再联络,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权家背后是整座国家机器,动用全国之力捉捕三个人,只是时间的问题。兄弟三人死了便好,不幸被捉,等待他们的是最惨烈地酷刑,三人早已达成一致,即使咬碎钢牙,也绝绝不能招出权少顷的下落。

    在野外方向一点偏差,往往与目地点距离相差的很远,宋朝跑出去很远,依时间推算,她应该到达了山坟的周遭,可是闻不到一丝百合花的香气。

    一束光由她的左侧斜斜射来,那是手电的光,是王家兄弟,宋朝心中一喜,却理智地选择不动。夜间声音会传播很远,王家兄弟耳目过人,听到声音寻来,在野外她可不是两名特种兵的对手。

    待他们走远,宋朝向那个方向奔去,终于找到那道记忆中的山路,依路而下,百合花香浓郁起来。是这里,那座光秃秃的山坟还在,只是坟前的墓碑和盛开的百合不知去向。

    花香余在,说明不久之前还在盛开着,王家兄弟一定在掩藏什么。权少顷呢?来时三个人,回去只有兄弟二人。

    宋朝心中一惊,目光定在眼前的坟堆上,伸手抓起一把上面的浮土,土质疏松,这里的土被翻动过。

    冥婚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两具尸体合葬在一起,一个字眼在她眼中闪过——活埋,惊得她立刻丢掉手中的柴刀,双手飞快扒开坟堆上的土,很快露出紫檀衣箱一角。

    挖到衣箱,宋朝横握材刀,改挖为推,衣箱上的土堆一层层削去。衣箱长两米宽一米有余,合葬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权少顷,你挺住,我马上来救你。”拍拍衣箱盖子,向里面传话。

    箱子内没有回应,预感不好,抡起手中柴刀,砰,砰,砰,照着衣箱盖就是数刀。紫檀的材质十分坚硬,又是几百年老物件,那硬度犹如钢铁,数刀下去只在表面造成几条细长切口。

    宋朝虎口发麻,再砍下去,箱子未破,她的手就要报废了。衣箱的一侧由合页相连,一侧两个角由钢针钉死。

    两支钢针长约十多厘米,好在钉子是二次钉入,钉子与木头之间存有空隙,柴刀翘起钢钉边缘,向下压住柴刀柄部,钉子一点点升起,宋朝徒手抓住钉子一头,一边左右摇晃。

    钉子整体一但松动,方法得当,很容易便拔了出来。拔了一根又去拔另一根。检查之后确定没有其它钉子,宋朝向上推举衣箱的盖子,里面被什么东西吸住,偿试数次,如咬紧的河蚌无法撬开分毫。

    “王新燕不管你生前遭遇了什么,必需承认你有三个视你如命,爱你如骨的好哥哥”宋朝再也没有气力,身子一软,倚着紫檀衣箱坐在潮湿泥土上。

    “明天之后,他们就要过上逃亡的生活,无论他们以前为国家,为百姓牺牲了多少,他们的名字后面都会坠上绑架犯,杀人犯的字眼,被人唾弃,如老鼠般只能生活在阴沟之中。”

    风卷着纸灰,在她的脚边打着转。

    “即然你与权少顷有些过往,该知道他是什么样身份背景,你可以在这里偷得一隅之地,安息长眠。有没有想过你的三个哥哥会怎么样?”

    风声陡唳,抽打在她的脸上,很痛,纸灰迷进她的眼,如沙石般摩擦着她脆弱眼球。

    宋朝愤然站了起来!

    “谁一生还没遇到几个渣男,权少顷命在金贵,能何你三个哥哥的命相比么。人死了,他们杀人犯的罪名就坐实了。”

    风向全乱,吹地宋朝左摇右晃。

    “放手吧,执念下去,你与亲手杀了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怒吼着,宋朝用尽胸腔内所有氧气,噗的一声,衣箱打开一条缝隙,乱舞的风也随之停止。宋朝立刻上前推开衣箱盖,腐臭味扑面而来。

    没敢看箱中王新燕尸体,抓住权少顷的衣服,欲将他拖出来,有句话‘死沉,死沉的’,说的是死去的人尸体,要比活着的时候重上许多。宋朝第一次用力,权少顷上身动了动,卯足了劲,向外一拉,权少顷连着衣箱一侧倾斜。

    权少顷由衣箱中滚了出来,宋朝拽着他的衣服,与他翻做一团,衣箱侧翻的同时,衣箱盖子倒了下来,插进松软土中,一截白色衣料由缝隙中掉落出来。

    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宋朝差点被他压得喘不过起来,被她推到一旁的男人一动不动,手脚那般随意的摊着。

    宋朝心中大叫一声不好,立刻检查他的身体,无呼吸、无脉搏,宋朝外公是名赤脚医生,她对急救有着一些了解,脱下自己的外套垫在他颈后,头部尽量向后抑。

    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口吹了过去,权少顷胸壁扩张后,放弃吹气,让其胸壁自行回缩,吹气十数次后。双手放于第六七对肋骨处,向下按压,促其心脏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权少权猛地一抽搐,胸部上下伏动,新鲜空气再次进入身体,气管痉挛,不由自主剧烈咳嗽。

    心脏像要炸开一般,失序狂乱,胸口很疼,血液再次流动,每到之处,巨痛冲刷每一个敏感细胞。真得很痛,不过很开心。

    睁开眼,月亮斜斜照在宋朝的身上,这个女人很丑,整个脸如猪头一样,身上也很狼狈,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可以从里面读出很多东西,欣喜、担忧。

    她在关心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绑了她,才让她卷进自无妄之灾里面。

    “爵爷,你还好吧。”清醒后权少顷双眼发直看着自己,怕是窒息后留下的后遗症,宋朝拍了拍他的脸,唤回涣散的神智。

    “我以为我会死。”

    “还能走么?再不快点的离开你我都会死。”宋朝捞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衣兜里的糖果很重要

    权少顷的角度看不到,宋朝可以清晰看到林中晃动那束手电筒的光,兄弟二人赶回木屋发现自己跑了,又折返回来。

    权少顷的小腿大概是骨折了,现在逃命要紧,也不顾不上什么骨折,相互搀扶,先逃离这儿是非之地。

    逃跑的空档,宋朝回头看了木箱一眼,姑娘下辈子找男人眼睛擦亮一点。

    黑暗的密林中没有什么方向可言,全凭两人的直觉,权少顷强忍着痛苦,每一步如同行走在尖刀上,汗水很快浸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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