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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锦跟着明元渡到明景让的屋子时,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周昭如哭天抢地的声音。

    “你个小混账,我不就是一时没答应你,你就真的要闹离家出走!现在好了,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是真的想吓死娘啊!”周昭如一边抹着眼泪哭,一边又转过头去训斥明景让的那些随从,“还有你们,少爷要做什么,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点!”

    “侯府养你们是做什么用的?我看就该直接把你们全都发卖了,好让你们知道分寸!”

    以天新为首的一群人,此时都跪在地上。

    听到这一番训斥,他们也无人敢申辩,只跪在地上不住磕着头,嘴里迭声儿喊着“夫人恕罪”这类的话。

    周昭如自然不会因为他们几句话就消了气。

    倒是躺在床上的明景让,觉得吵,不是很耐烦得和找周昭如说了一句:“您怪他们做什么,又不是他们让我摔下马的。”

    “要是您一早就答应我,我又怎么会离家出走?”

    说来说去,还是怪在了这件事情上。

    周昭如一听这话,心里那一团怒气又直上心头,她把脸又转了过头,想说明景让。

    但看他一只脚吊在床上,脸上也有苍白的病容,又心疼不已。

    “你就是生来跟我讨债的!”

    周昭如最后也只是这样气愤的,跟明景让说了这么一句。

    明景让才不管。

    他自小就受尽宠爱,无论是他大哥还是他娘,平日都惯着他,就连他爹,对他也要比别人要宽宥一些。

    他大哥自小就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和他作为世子的义务。

    他呢?

    或许是因为那个人的失踪。

    又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也差点走丢,所以他们对他都十分宽宥和包容。

    他爹虽然总要说他,但也没怎么拘着过他。

    顶多就是口头上训斥一番。

    以至于把他养成如今的性子,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到,一点不顺他心意的事都不能做。

    脸上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明景让又想到自己刚才挨的那一巴掌。

    心里顿时又有点不爽,这还是他第一次挨人巴掌。

    不过他也不想计较这个。

    只要能护住阿姐,这一巴掌,他受了也就受了。

    他今日特地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为得就是保住阿姐的身份。

    知道他娘最是心软,明景让这会又扮起乖来,拉着周昭如的袖子,讨起好:“娘,您最疼我和阿姐了,您就答应了吧!”

    周昭如原本看他受伤,就已经有些犹豫了,这会看着幼子撒娇,心里那根天秤就更是有些明显的失衡了。

    其实她心里也纠结……

    说到底也就是个身份,嬿嬿才回来,但瑶瑶已经用这个身份用了十年了……这突然要改变,别说别人不适应,她其实也没那么习惯。

    或许……

    她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请安声。

    “侯爷,姑娘。”

    周昭如一听这两声称呼,就知道是明元渡和嬿嬿来了。

    她立刻摆正脸上的情绪,又压着声音和明景让先说道:“待会你别说话。”

    明景让一听这话,就有些不高兴。

    他哪里是听别人话的主?

    刚要说话,就见母亲又嗔瞪了他一眼,和他说道:“想护住你阿姐的身份,就听我的!”

    明景让一看这事有戏,双眼蓦地一亮,立刻就变得高兴起来。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他又笑着跟周昭如撒起娇,这会倒是乖巧得很。

    “小混蛋。”

    周昭如享受着明景让的亲近,手轻点他的额头,嗔怪一句,脸上却带着笑。

    旁边的崔妈妈看着这番情形,不由暗自皱眉,她没想到少爷这么坚决,也没想到夫人听了几句话就心软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进来的姑娘,崔妈妈就焦心不已。

    她不知道姑娘听到这番话会如何,想到今天形单影只、独自一个人离开的姑娘,崔妈妈就心疼不已。

    但这种时候,哪有她说话的份?

    虽然心里不喜、担忧着急,崔妈妈也只能紧闭着嘴巴。

    其余人就更是如此了。

    明景让在一旁笑得牙不见眼,又被周昭如轻轻拍了下胳膊,才知道收敛。

    他抿着嘴巴,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憋着心里的高兴,乖乖躺好了。

    但眼睛明显亮晶晶的,显然很高兴。

    周昭如拿自己这个儿子,简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又嗔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自己也肃了面容坐到了床上。

    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言不发,只拿手去掖明景让的被子。

    明景让这会倒是也听话。

    立刻附和般装出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躺在了床上。

    “小让怎么样?”

    明元渡一进来,就发话问道。

    周昭如没说话,权当做没听到。

    崔妈妈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还在生气,也有些故意拿乔,为之后那番话开口做准备,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替她跟侯爷开这个口:“少爷伤了腿,陈大夫说了,得好好修养一阵子。”

    明元渡一听这话,就皱了眉。

    目光落在明景让那只被吊起的腿上,脸色更是变得难看至极。

    嫡子出事,他也心疼,也紧张,但下意识的训斥,还是先脱口而出:“十六岁了,还这么莽撞!”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

    明景让对于这一番训斥,早就耳熟能详,他根本不过耳,也没放到心里去。

    别说他对这些话,早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就算他再不高兴,但只要能替阿姐拿到她想要的东西,就算让他去祠堂罚跪,他也二话不说、当仁不让!

    周昭如却受不了:“明元渡,你够了没!”

    “儿子都受伤了,你还只知道训斥儿子!”周昭如脸色难看,是真的想跟明元渡吵起来了,但心中还有重要的事,不得不跟明元渡商量,她也只能先忍着。

    看了一眼明元渡身后的明锦。

    少女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那边,并未开口说话。

    许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她忽然抬起眼眸,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周昭如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起来。

    虽然她心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在少女那双清亮眼镜的注视下,还是有些抵抗不住。

    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不敢直视,她忙撇开脸。

    “我跟你有话要说,你先跟我出来。”周昭如跟明元渡说完,就径直先走了出去。

    跟明锦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也没敢把视线落在明锦的身上,只快步往外走去。

    明元渡不知道周昭如要做什么。

    但见周昭如转身离开,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男女主人一时都不见了人影,但明景让和明锦这对龙凤胎姐弟还在。

    下人们依旧不敢说话。

    崔妈妈心中却知道夫人这会喊侯爷出去,是因为什么,也因此,她更为怜惜起身边这个少女。

    “姑娘,您先坐。”

    她说着,主动给明锦搬来一把椅子。

    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但那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和怜悯,明锦岂会察觉不到?

    早在来时路上,她就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相比崔妈妈的难过,明锦倒是十分坦然,经历过一次的事,早就知道的结果,何必再为它感到难过?

    她完全没有为即将到来的事,而产生多余的心情,笑着同人道了谢,然后她就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份期待,期待到时候周昭如何明元渡商量好了之后,会怎么跟她开这个口。

    宽大的圈椅十分舒适。

    明锦一边坐着,一边喝着下人刚送来的茶,十分悠闲从容。

    脑中却暗自猜想着待会会发生的事。

    明元渡肯定是不会开这个口的,以他的性格和为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但他也不会不答应。

    对他而言,一个家族的和睦,后院内宅、儿子女儿乖巧听话,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现在正是吏部考核时候。

    明元渡肯定不想让别人觉得,他连自己家的家事都处理不了。

    最后开口的肯定是周昭如。

    不过她会怎么说呢?明锦十分好奇。

    前世,周昭如可没有亲自开这个口,而是托别人带过来的话,甚至最后是由她主动提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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