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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了起来,瞠目结舌道:“这怎么可能?”

    那字条上写着——

    李昌是顾长玄的人。

    “谁给你的?”顾长泽扭头问袁誉。

    袁誉哪敢隐瞒,连忙把今日家门前发生的事,跟顾长泽说了。

    顾长泽听完之后,神色依旧阴晴不定,手里的字条却放到了桌子上。

    顾明珩起初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瞧见那字条上的内容时,也皱了眉。

    他虽然从来不管这些侄子们争权的事,也知道这些年,他们几个兄弟闹得很僵。

    尤其是承乾和南丰。

    这两兄弟是闹得最厉害的。

    但岳卿……

    无论是在几个兄弟间,还是别人的口中,那向来都是兄友弟恭,不参与这些事的主。

    顾明珩从皇兄和小五的口中知晓。

    每次承乾和南丰闹得厉害的时候,岳卿还会帮忙说和下。

    可以说,岳卿是几个兄弟间最顾念情分的人。

    不知道这张字条的真假,但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他这个侄儿,这些年藏得也太深了,竟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李昌对承乾有多重要,即便是顾明珩这样鲜少回京的人,也知道。

    虽然不想参与这些事情。

    但看着此时沉默不语、脸色阴沉的顾长泽,顾明珩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句:“我记得你十岁那年,李昌就到了你身边?”

    顾明珩打破了僵局。

    顾长泽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

    他脸绷得厉害,想扯一扯嘴角都难,但又不愿让顾明珩看出他此时心底的情绪,有多么汹涌,以至于顾长泽此时的脸色,看起来竟让人觉得格外奇怪。

    “是……”

    话出口,声音也十分僵硬嘶哑。

    顾长泽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态。

    “我十岁那年,李昌高中探花,父皇把他指到我这,让他成为我的授业恩师。”

    “这些年,他一直待在我这边,是我最信任的人。”

    顾长泽说完,长舒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他知道顾明珩不喜欢参与这些事,也没有要求顾明珩做什么,此时待心情略一平复,他就重新扬起一个笑,看着顾明珩说道:“今日让小叔叔看笑话了,本是想着我们叔侄许久未见,该好好吃一顿聊聊天,没想到……”

    “我知道小叔叔不爱参与这些斗争,小叔叔只做不知便是。”

    顾明珩闻言,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顾长泽。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往外走,待走到顾长泽的身边时,他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兄最看重的一直都是你,无论别人做什么都没用,只要你守住心,那个位置始终是你的。”

    顾长泽微垂眼帘,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抬头时。

    他仍是那张笑脸。

    顾长泽那张像极了贞光帝的脸上,透着天家才有的雍容华贵,他笑着跟顾明珩说道:“小叔放心,我知道。”

    顾明珩低头又看了他一会。

    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往外走了。

    袁誉看着顾明珩离开的身影,又收回视线,看向顾长泽:“表哥……”

    “季卿,你今天做得很好。”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提前有所准备总是好的。”

    顾长泽笑着起身拍了拍袁誉的肩膀:“今天表哥有事,就不招待你了,你先送小叔回去吧。”

    “改日本宫再做东,请你们来东宫吃饭。”

    “……是。”

    袁誉朝他拱了拱手,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了。

    顾长泽等他们走后,才重新坐了回去。

    他看着那张字条上的内容,脸色阴晴不定地坐在风波亭中,这一瞬间,顾长泽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十岁那年。

    李昌被人领着来到东宫。

    他那时才二十多,说一句意气风发也不为过。

    年轻的探花郎修眉俊眼,温文尔雅:“殿下,微臣受皇命,来东宫教导殿下。”

    顾长泽不是一开始就信了李昌。

    天家贵胄,岂会那么容易相信旁人?

    可十四年的相伴,李昌于他而言,比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还要让他觉得亲近。

    想到这些年。

    他跟李昌相伴的点点滴滴。

    他从稚子,一点点成长为如今的青年,而李昌则从意气风发的青年,替他操持东宫事务,越来越成熟稳重。

    每次他疾言厉色,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也是李昌劝他,平复他的心。

    他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唯独对李昌,从无保留。

    他知道他所有的事。

    知道他的厌恶和不甘,还有那些筹谋。

    他一直觉得愧对自己这位先生,觉得以他的本事,内阁首辅也能做,他也想过等他登基,他就让李昌入主内阁。

    到时候,他们师生继续治一个太平盛世!

    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李昌是顾长玄的人。

    顾长泽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但多疑的天性,让他纵使未查清楚,也不可能再全盘相信李昌。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长泽那张雍容平静的脸上,忽然闪过一道狠厉,手端起桌上的茶盏,顾长泽狠狠往亭外砸去。

    顾长泽双手撑于石桌上。

    又过了一会,顾长泽拿着那张字条,沉着脸,起身离开。

    他没发现,在风波亭外的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有一个抱着幼子的内宦还在那边。

    那内宦正是,先前被顾长泽赶走的德康。

    他此时正死死捂着皇长孙的嘴巴,身子颤抖着,苍白着脸,等顾长泽离开,过去许久,他才脸色苍白地跑离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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