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认为是我杀了她？”
明晃晃的意外出现在眼中，沈兰柯脸上的表情突然生动起来，他和沈斯年之间几乎要凝滞的氛围也再次流动起来。
早就做好了被沈斯年误会的准备，却没想到在盛怒之下他的知觉还是这么敏锐。
女孩眼中突如其来的意外更让沈斯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咬牙切齿道：
“冒犯小柯的身体你确实死有余辜。”
沈兰柯不为所动。
压抑着汹涌的杀意，沈斯年自嘲，“但凶手不会带着她的身体来见我，更不会让她出现和我进行最后的道别。”
“——我知道停在门口没有动作的是你。”
听到这，沈兰柯感觉周身强烈的危机感骤然消失。
“但只是这些并不能打消我对你的怀疑。”
“是小柯的态度。”柔光融化了眼底的寒冰，和女孩沈兰柯的回忆让沈斯年表情微微缓和，但神情中的哀痛似乎浸入了他的灵魂。
“她在最后都只想着回家，想着和我告别，全然没有怨怼和仇恨。”
“只是因为这点？”
沈兰柯不信这个实力恐怖，且凭心意做事的老人会这么轻易打消对他的猜忌。
移开了凝视他的视线，沈斯年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小院移动。
他握着扫帚的手捏的发白，一直挺直的身体似乎也微微佝偻起来，身形好像有些瑟缩沉寂。
“……你占据小柯身体的企图我无从得知，我能看出确实如你所说，你有小柯的记忆。”
停住了往回走的脚步，“——但小柯也在你身上留下了她的影子。”
沈斯年似乎是想转头，但顿了一下后，他还是没有扭头。
沈斯年的话让沈兰柯神情有些沉默。
“每个人的身体都只属于自己，大多数人都觉得身体只是灵魂的皮囊，却不知道肉体是我们诞生后拥有的最宝贵的资源。”
沈兰柯抬头，望向沈斯年的背对着他的身影，他不太明白沈斯年提这些是为了什么。
把手里的扫帚放在门旁摆好，沈斯年转过了头。
“而灵魂意识和身体的联系从来都不是表面反映的那么简单。”
沈斯年的话让沈兰柯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明确的头绪。
“不管精神力多么强大——”沈斯年目光幽沉深邃，好像隔着女孩的眼睛望进了沈兰柯本人的灵魂深处，“他人的意识永远都无法和另一个人的身体完美协调！”
瞳孔微缩，沈兰柯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
“想要在短时间内流畅控制一具身体，除了身体主动接纳，否则这种情况根本不会出现。”
“能有小柯的完整记忆，只能是她自愿放开了自己的灵魂。……小柯……她一定是陷入了绝境，走投无路而且无计可施了，才会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给你……”
“你……”沈斯年闭了闭眼，盖住了眼底的痛苦和抵触，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需要花费他很大的心力。
“这具身体认可了你，从本质上来说……”字音在喉咙里上下推却，他还是说了出来，“——你就是叫做沈兰柯的孩子。”
他睁开了眼睛，晦暗在眼眶飘荡，眼眸间什么也没有，所有的情绪都被隐藏了起来。
沈斯年看起来已经接受了现实，但某种迫切催使着沈兰柯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那个老人好像受到了锥心般的打击，却把淌着血的伤痛埋在了心底。
这么想着，脚下又忍不住移了半步。
“你……”没事吧……
脚尖碰到的门框唤回了沈兰柯的理智，他最终还是停在了门前。
那不是他的家……
沈兰柯的动作让沈斯年的表情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