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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到非常煎熬,不敢见人但又害怕独处,无论在哪里好像总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整日吃不下东西却总想呕吐,晚上严重失眠,勉强睡着又沉浸入噩梦中,醒来仍被不知哪来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害怕然而喊叫不出来,最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挣脱,犹如溺水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福临电子厂里,她每一分钟都备受折磨。

    警察突然加紧了对她的调查,一天当中不下三次单独找她去问询,问题都在她与郑标间展开,甚至扩展到她的婚姻和感情,似乎已经将她与自杀事件联系起来。

    直到调查结束,警察告诉她可以自由离开厂区。听到这个消息,她本该很高兴的,当下她却感到很茫然,结束了?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与郑标的死有关,如果这样她自由了还是从此失去了安心与快乐?

    余生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到任何地方都逃不脱。

    她浑浑噩噩地往大门走,走了一段,才想起来个人物品还放在宿舍,于是回去一趟把东西提在手里。不知为什么,短短的路程,她走得很累,气喘胸闷,有种精疲力竭走不动路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工厂大门,见到有几个人迎面向她走来。

    来人当先的是一位白发老妪,走路颤颤巍巍靠旁边的两人搀扶着,正好挡在瑞芬的去路上,双方都停住了脚步。白发老妪睁大本有些昏蒙的双眼,将瑞芬上下打量一番,才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女人,怪不得标儿会迷上你。”

    “我就想见见你,看看能让我儿子连命都不要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她说着话往前走了一步,离瑞芬更近,虽然老态龙钟却有点压迫感,瑞芬不由自主地要后退。

    现在正是下班时候,与瑞芬一样接到通知可以离开厂区的工人都想出去走走,所以大门口处挤着不少人,见到这边的情形,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闲着也是闲着,不禁都看起了热闹。

    “果真红颜是祸水,我儿子命不好,碰上你这个妖孽。他毕了业就来这里工作,没在社会上胡混过,其它的都好就是太单纯,一旦看对了眼,就什么都不管。”

    “要说你也是结了婚的人,就不要再招惹咱们了。干脆让标儿断了念想,那我还要感谢你,可你,其实就是一个狐狸精,就喜欢到处留情,…可怜我那孩子…,你害人呀你!”郑标母亲老泪纵横,一番话说得声声泣血,让闻者同情。

    郑标母亲说得激动,瑞芬被这些刀锋一样的话语砍杀得体无完肤,无力地摇头后退,喉咙被梗堵住说不出话来,委屈得泪流满面,心里却在呐喊,“我有什么错!我没有错!”

    可在现场,瑞芬完全就是众矢之的。失去儿子的母亲,本就是被同情的一方,再加上群众都会自觉站到道德的高处,与道德同在,因此所有的火力只对准一个地方。

    人群里议论纷纷,开始还压低声音,后来就不顾忌了。

    “就是她,她有老公的,但还明目张胆和别的男人幽会,就在厂办的宾馆里,大家都看见了,还骗人说她老公来了。”

    “郑标不值呀,就为这么一个女人?”

    “她究竟有几个男人,厂外面有,在厂里还祸害小年轻,还知不知羞?”

    “听说她辞职了,快走吧,送瘟神,别再闹得厂里不得安生。”

    ……

    瑞芬受千夫所指,面对汹涌而来的恶意,登时手足无措,慌乱地想要躲开,但实在无处可躲。老妪的每一句话都像敲打在脑门上,敲得她昏昏沉沉。

    这时在旁搀扶着老妪的那个中年男人,对她眼睛一瞪,大声骂道:“呸,荡妇!”

    瑞芬如受最沉重的一击,身体摇摇欲坠,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必须马上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些不可理喻的人。于是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开,使尽所有的力气,穿过大门来到门外,哪知道门外也是挤了不少的人,她继续跑想要把这些人都甩开,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现在哪怕再有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她戳进十八层地狱,永远沉沦。

    该往哪里跑?她不清楚,只知道不能停,只要停下来,后面的恶浪就要将她撕碎。

    迷迷糊糊中面前出现一道身影,从人堆里挤出来,健壮厚实,像一座山,她熟悉这身影,从湖山镇那里开始,她就视他为依靠,无论什么难事,他都可以为她解决掉。现在她知道她安全了,可以放心了,一切危险都将过去。她合上眼倒进温暖的怀抱里,任由自己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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