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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县令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渊源,顿时大为惊讶。

    他看了一眼顾明达送的年礼中,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坛酒,感叹道:“如此说来,这坛酒,岂不是成了绝品?”

    在场好酒之人不少,闻言全都双眼火热地看向那坛酒。

    酒坛盖子被揭开,众人只闻得一阵令人沉迷的酒香,再看一眼那颜色澄澈的酒液,只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要溺毙其中。

    “好酒!”吴县令夸道。

    只是尝了一口,他就觉得从前数十年都跟白活了一样,从未有哪一坛酒让他如此着迷,也终于明白为何十几年过去,广安县里依旧流传着黄米酒的传说,他忍不住后悔起来,暗道不该将这酒带到席上来。

    早知这酒如此让人着迷,他就该偷偷珍藏,得闲了慢慢品味。

    但事已至此,再珍贵的酒,吴县令也只能忍痛与众人分享。

    顾明达轻声说道:“学生愚钝,多亏大人指点,方才有了些许长进,家父一直盼着我能学有所成,他若能清醒过来,恐怕还想敬大人一杯酒。”

    吴县令刚尝了好酒,闻言整个人肉眼可见柔和下来,眼中略带慈爱地看着顾明达,温声说道:“仲德,你不必如此自谦,其实你文章做得很好,如无意外,明年下场,一个举人功名应该跑不掉。”

    顾明达神情微微激动,像是受到莫大鼓励一样。

    席间多是读书人,对这个话题总是很有感触。

    “说来惭愧,我家里也一直盼着我能学有所成,可惜,我天资愚钝,考了个童生之后便无法寸进。”有个书吏忍不住感慨道。

    顾明达想要说出来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再次像是如有神助一般,话题就已经莫名其妙绕到考童生上去了。

    也许是因为在土里埋了十几年的黄米酒酒性太大,几杯下肚,另一个书吏就开始说胡话了:“你起码考上了童生,我学了这么多年,连童生都没有考上,哪怕是最容易考的那几年。”

    书吏官虽然被称为“官”,实际上却是“吏”,这两个字有着天差地别,普通小吏看似有些许权力,实际上不过是衙门里识文断字的大头兵。

    “最容易考的那几年?你在说哪一年?”有人忍不住问道。

    衙门里的书吏官,有的是天生人精,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也有的人性格散漫,周身都是破绽。

    如今这个借机倒苦水的人,显然就是个说话没把门的:“还能是哪几年,当然是苟大人主持童生试的那几年,那时候什么人都能考上童生,只可惜,这种人都在院试现原形了。”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吴县令和陈师爷对视一眼后,陈师爷像是得到某种指令一般,随口说道:“童生试如此重要,谁敢在这种事搞鬼,王兄弟,你是不是喝多了?”

    酒鬼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说道:“我才没有喝多,那几年这就是不公开的秘密,谁有钱谁就可以当童生,可惜我家里没钱,要不然我也考上了。”

    顾明达还没来得及接话,这喝醉酒的书吏官忽然伸手指向他:“你,你也是!”

    在场之人俱是一愣,看向顾明达的眼神都变了。

    “王兄弟,我是丰启十年考的童生。”顾明达解释道。

    酒鬼说道:“我说的不是你,是你的小舅子!姓张,特别讨人厌的那个!要不是看到你,我还想不起来他!”

    顾明达此时只觉得异常奇妙,就好像自己在参演一场早就排好的戏,他压根不需要操心剧情走向,只需要按时出场,一切便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本来都做好了在酒席上,透露出张光宗舞弊之事,他想着即便自己因此而背上一个“告发亲友”的名声,也要将张光宗按下去。

    却没想到上天自有打算,有人主动冒头,完美将顾明达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那个姓张的,喝多了酒在外面乱吹,说如果院试也是苟大人主持,他早就成了秀才!仗着不知道从哪得了几个臭钱还想当秀才,我呸!”醉鬼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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