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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希从梨花树枝头一不小心脚滑,摔下去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拜托有个人可以接住她。

    尽管这棵老树也不算很高,但她是觉得摔一跤会痛上好几天,她要卧床静养,没法挣钱,干脆就闭上眼睛,嘴里默默祈祷着她并不相信的各路天神,搭就搭救她吧。

    “噗通。”

    一个温柔且有力的怀抱,她完美的被路过的男子以公主抱的姿势完美接住。

    男子低头看着她,看进她那一双清澈动人的桃花眸,有些失神,半晌,忽的他张唇,淡淡的说道,“姑娘,你还好么…?”

    “好、好…”

    洛希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居然沉浸在男子温润玉如的嗓音之中。

    春风十里,不知不觉中枝头的梨花飘落下来,她也仰头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长的温文儒雅,面容疏清,两眉如剑,一袭干净银白色的绣鹿苑鸟飞的缂丝衣袍更加是完美勾勒出他消瘦挺拔的身形。

    她的脑袋贴的那么近,还可以闻到微妙冷冽的龙檀香,此物稀少,价格不菲。

    洛希心想此人定然在钟鸣鼎食之家,锦玉堆里长大,但转念一想,扬州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俊秀清朗的贵公子?

    “少爷,你没事吧…?”

    背后突然响起着急的声音,约四旬的中年阿翁快步忙走近,想要伸手过去接洛希又不敢直接上手,对男子劝道,“你快把姑娘放下吧…别、别伤着您自己的身子…”

    洛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人抱着,也就比眼前男子快了一秒跳了下来。

    她微微蹲身一礼,眸中含笑,“小女子不才,承蒙相救,可否知道公子遵命?”

    “世恒。”

    男子话音刚落,身边的阿翁是脸色惊变,嘴巴张大大的可以塞进去好几个鸡蛋似的那种,看了一眼他主子,终究闭了嘴。

    阿翁是唱大戏的吗?

    洛希看着阿翁的独角表演落幕,这时才听见男子温声道,“别人不常喊本…”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忽而一笑,又接着道,“…不常喊我这名字,称我、…严见斋即可。”

    她听着这般略显磕碰的自我介绍,尴尬地笑了笑,还以为这个名字烫嘴说不好。

    “小女子洛希,扬州人。”她礼貌道。

    严见斋正欲开口,阿翁急忙毕恭毕敬拉着他的手往回走,“少爷,你忘啦,咱们还有别事要忙,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洛希顺着阿翁要往回走方向看过去,整整齐齐的四架双驹马车,正在等候着。

    红柳木精雕细琢的车身价值高昂,随行的丫鬟小厮看起来六七人,余下都是身材高大,统一持刀的侍卫,她还有忽然记起来这几日皇榜说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扬州查案…

    皇榜上派的是一位大员来着,有点儿记不清楚了,难道是他么?

    洛希忽然嘴角一笑,追上去,“公子若是不急,我请你喝茶答谢如何?”,话说罢,用手指了指远处一家两层高茶楼,“那儿是闫楼,我们扬州城最好的茶楼子,公子远道而来若要试试茶点,那儿是最好的。”

    阿翁脸色难看,立马就给严见斎使劲摇头,摇的是比拨浪鼓还要急,结果也就听见他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句风轻云淡,“好。”

    洛希心一喜,热情似火的拉起严见斎的手,带着他飞奔穿过了车水马龙的集市。

    公子的手好凉,触感像握着一块玉似的,她有些微愣,转而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攥紧他的手,初春三月,她正好暖的似阳光。

    严见斋向来不喜旁的女子近身,如今被她这样牵着,会一时忘了要如何推脱开来。

    “安翁,你先回去吧。”

    他轻声劝了追上来的老翁,见安翁眼神着急非要跟上来,倏然脸色一沉,语气冷了一些,“……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命令。”

    安翁顿时停住了脚。

    洛希将这一句训斥全数听在耳朵里,默不作声,如玉一般的公子发怒,隐秘而坚定,仿佛与生俱来就是王者一样的气息。

    又偷偷窥了一眼,果不其然安翁瞬间消失,想必是退到极远处的地方候着。

    “闫楼到了。”

    她故作轻松一笑,松开了手,一抬头就看笔法隽秀的“闫楼”二字,进出客人熙熙攘攘,谈笑风生,“公子往里面走吧…?”

    严见斋点了点头。

    两人一走进闫楼,随即就闻到各色茶香,六七十张方形茶桌子,十余个穿着灰色衣裳的小二拎着茶炉子正在穿梭其中。

    见到有杯子敞开的客人为其续茶,满上前还有微微的空隙立刻停收,转身一提茶壶,长嘴的壶嘴立刻又给隔壁桌的斟茶,动作娴熟,分毫不差,看的客人都拍掌称好。

    “洛姑娘,你来喝茶了?”小二奇奇见到洛希立马就笑脸迎了上去,一副老友见面的闲谈,这时注意到她身边笑着的严见斋。

    公子清俊,皎若玉树,奇奇不敢耽搁就擦好一张桌子邀她,“姑娘快来,来这边正好有位置,我再给你们沏一壶好茶来。”

    “那荷花酥今日还有么,他是外地来的客人,想尝尝这里的新鲜玩意。”

    洛希问道。

    奇奇面露难色,摇摇头,“姑娘又不是不知道,荷花酥是招牌糕点,要提前预定才有,如今都预约到下个月初六了。”

    她听后也不免叹了一口气,让奇奇准备一壶长剑春来,转头满怀歉意望向严见斋,“荷花酥是闫楼最出名的糕点,本想让公子您尝尝,可惜没有赶上赶时间,抱歉。”

    严见斎并不喜爱糕点之类的甜食,听她这样子一讲,心中暗暗记下来这番话。

    奇奇送来一壶茶,两碟驴打滚。

    “公子是京都来的么?”洛希首先打开话匣子,望着他,对他的身份异常感兴趣,眼巴巴的继续说,“我从前听人家讲,京都富贵迷人眼,去了都不愿意再回来呢…”

    她越说着,眼里的光芒万丈,对京都的向往不言而喻,又侧过头乌瞳神幽直勾勾看着严见斋等待回答,让他一时有些脸红。

    严见斋微慌,下意识的抿了一口茶,刚入喉时清风送凉,不一会儿回甘上来,略微带有浅浅的苦涩带甜,特殊焦糖的气味。

    很快中,浓香的茶很快将其苦涩掩盖过去,返上清香,闫楼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好喝么?”

    洛希主动给他续上清茶满杯。

    严见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时发现她并未有喝茶盏的茶,只是吃着糕点。

    他正欲张嘴,又觉得问的突兀,改口道,“严某也该自报家门,确实来自京都。”

    她一激动,猛的就靠坐过去,再次攥住他温凉的手,“哇,你们京都人,是不是都住在高高的楼阁里,高到摘星星的…”

    那是京都皇家的望月楼,十八层高的六角楼,中秋节就会允许少数有恩赐百姓登上楼赏月观星,高瞻远瞩,览盛世天下。

    “姑娘见笑了,严某、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家中并未有高台楼宇。”严见斎被她握住手的瞬间口干舌燥,急忙抽出手,又端起茶杯抿了抿唇,见洛希始终没动她那杯茶。

    洛希也注意到了他眼神留在自己那杯茶上,笑嘻嘻的一口吞掉沾有黄豆粉的驴打滚,“我不喜欢喝别的茶,只爱喝梨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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