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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清则已经举步往里走,本打算迈过门槛进都察院去了,听闻这句复又折了回来。

    “令郎去梨花巷了?”闵清则问远宁侯。

    侯爷没料到闵九爷会折回来,见状欣喜道:“是。他说要去拜见您。不知大人今日何时归家?”

    闵清则答非所问:“听闻令郎酷爱篆刻?”

    提起这个,远宁侯是又欣慰又无奈,“可不是。他啊,喜欢的就两样。一是读书,二是篆刻。他想考科举,我不拦他。可弄那些个刀啊石头啊做什么?我瞧着他喜欢篆刻都要超过读书去了。和人谈起来这个,能一天一夜不止歇。给他说亲,他就来一句必须娶个志同道合的女子,如若找不到,他宁愿不娶。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

    闵清则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与侯爷随便说了几句。

    待远宁侯走后,闵清则负手而立许久,最终翻身上马。

    长宁不解,“爷,您这是?”

    “侯爷说了,赏花宴非常不错。”闵清则平静地说道:“所以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第二十二章

    “你编的这是什么?”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

    君兰正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这些枯草,丝毫没防备。手一抖,指间所捏的那根枯草被拉扯了下,从中间裂了一道竖纹。

    原本这些草齐整而又平滑,编出来的小东西十分可爱。如今这样中间裂开一道口子,瞧着可就难看了许多。

    最关键的是,裂开的这根草已经有一小半被编在了里面,倘若抽出它的话,先前编制成的那些就要散了架。

    “抱歉。”对方歉然地温和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君兰头也不抬,紧盯着手中之物,双手翻飞,“没有关系,我再稍微修整下就好。”

    因着长年练习篆刻,她做事十分专注,手指很是灵活。快速比对了下,她拿起另外一根枯草从那裂纹中间穿过,再从旁一绕,手中的鱼儿就多了一列鱼鳞。

    待到把这个失误修整完毕,君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旁边多了个人。她抬头望过去,却见一名少年正立在她的身侧。

    他身材高瘦,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玉绸直裰,墨发仅以宝蓝丝带松松地束在末端。五官隽秀气度文雅,唇边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正饶有兴致地紧盯着那枯草编就的小东西。

    “好巧的手。”他温声低叹道:“我不小心弄坏了的,被你这样一改,倒是让它更为精致了些。”

    语毕,他侧首问道:“你编的这个是鱼吧?”

    君兰并未立刻回答他,反而问道:“公子是哪一位?怎地来了这儿?”

    她虽对荷花巷的人不甚熟悉,但也能够认出那边的亲眷。眼前少年显然也不是荷花巷的。

    思及今日是举办赏花宴的日子,少年应当是邀请来的客人,君兰就朝他身后看了看。却意外地发现并没有闵府的丫鬟或者婆子在。

    “没有人给你引路么?”君兰问道。

    即便三夫人和五夫人不投缘总爱争执,但在招待客人的时候,没道理会这样怠慢。不然的话,伤了闵府的脸面,老夫人定然要严厉叱责。

    谁知少年并不答她的话,只坚持问道:“这个是谁教给你的?”

    君兰站起身来,退后两步与他隔开距离,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何这么问。”

    洛明渊头一次遇到女孩儿家看到他时是这般的状态,不由莞尔,略作解释:“我儿时曾经看过这样的编法,只是时日已久,我着实记不起是从哪儿看到的了。刚才见到姑娘在编,觉得熟悉。无奈越想越记不起来,这才寻了姑娘解惑。”

    君兰听后沉默了片刻。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跟着九叔叔学的。

    听眼前少年这意思,这种小鱼的编法其实少见。既然如此,她更不能说出是九叔叔教给他的了。

    是她太过大意。

    原本她是表姑娘时,做事都小心翼翼,所以从来都是避着人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来做这些事儿。因此都没人发现她会这个。

    如今她是八姑娘,可以正大光明地在府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结果警惕性就降低了许多。随便寻了个人少的地方就开始玩起来。

    君兰抬手三两下把那条刚编好的小鱼拆开,平静地说道:“没有谁教我。自己平时没事了琢磨着玩的。”

    洛明渊不信,上前一步道:“这种编法极其少见,姑娘若真是无师自通还能做的与我记忆中一样,那也太离奇了些。”

    “公子问了,我便答了。公子信或者不信,我是无法左右的。”

    君兰朝少年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洛明渊怔了下,修眉微蹙。

    君兰行了一段路后,看旁边有个空院子,索性转到里面去歇着。

    空院子的院角有棵大树,树后和墙角的间隙有个杌子。原是天热时丫鬟们无事时在这儿乘凉做绣活坐的,如今天已经冷了,想必是忘记拿走所以落在了这儿。

    君兰看这儿没人且敞阔,深觉欢喜,也懒得搬动杌子,拿出干净帕子铺在它上面,自顾自落了座,又拿出枯草来重新编制。

    谁知越是想清净,越是有人来打扰。

    没多久,有两人声渐渐逼近。初时声量很低,君兰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也没在意。谁知两人居然走到了她身边的大树下继续说话。

    一名少年语气温和略带谴责:“……既然是在别人家做客,你就不能消停点么!”

    “消停什么?”另一名少年声音清朗地道:“那丫鬟看我跟见了鬼似的躲得远远的,我顺着她的意思做个浪荡子,调笑两句算什么。”

    “阿驰,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既然你想走武路,好好求爹不成么?非要和爹娘对着干。你说你住的那叫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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