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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见你憔悴不少,是否还在为羊城旱灾一事烦忧?”

    一个穿着绛紫服饰的男子为对面添了杯茶,接着道:“要我说,这旱灾乃是百年难遇的祸事,天发怒人力怎可抗之?何必每日废寝忘食?还是说你是被这新封的常平司提举的头衔给绊住了?”

    谢子麟抿唇不语。

    卢正安扯了扯嘴角,眼中分明带了一丝妒意,可面上却是笑哈哈的:“我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可以做个富贵驸马,何必又进那常平司?不仅俸禄少责任大,而且还得罪人,明明是多少人推脱的差使,你可倒好,上赶着去受苦!”

    谢子麟喝了口茶,摇摇头:“你不懂。”

    三年前冯葭身陨,央央也罹患重疾而亡,那时,他便随她们死过一回了,只是若不找个繁杂的差使麻痹自己,他怕自己会撑不下去。

    “你这几日都不宿在常平司,就不怕公主怪罪?”

    听到公主的名字,谢子麟眼眸带着些许复杂。公主温柔,婚后对他也是百依百顺,可是他是被母亲以死相逼才娶了徐乔,对她完全没有感情,纵然有,也不是爱意,而是愧疚。

    他没有办法放过自己去爱另一个人,同样,他也不能不顾亲母的生死而拒绝与徐乔的婚姻,故而只能软弱地不见她,不碰她,仿佛这样,他身上的罪孽便少了半分,轻了半分。

    “我宿在外是为大历百姓,想必公主能理解。”

    卢正安真想一杯茶泼在谢子麟脸上。

    心道,你个谢子麟妄为男儿,三年都不碰公主身子,还老打着他的幌子去那郊外宅院里思念冯氏。

    你不喜欢徐乔便与她和离便是,却还占着驸马的位置不肯撒手,苦了他每夜像贼一样潜进公主府与徐乔偷情。

    也正是因为你这个伪君子,徐乔才不肯给自己民分,你却还在这道貌岸然说自己都是为了百姓!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明明心中腹诽,可面上还要笑脸相迎,卢正安甚至还给他续了杯茶,喃喃自语道:“平昌公主心系百姓,自然理解,自然理解。”

    有雨丝顺着廊下坠下来,滴在谢子麟手背上,他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大雨瓢泼。

    商贩们推着贩卖的小车穿梭在深巷子里,偶尔有撞在一起的两人的叫骂声,再往前,是家典当铺,一个穿着石青色外衫的女子抓着把油纸伞在廊下躲雨。

    伞将她半个身子都遮掩住,谢子麟只能看到她翻飞的裙角,雨丝稠密,落在地上飞溅在她脚下,女子青色的长裙边缘被打湿,颜色显得得浓且重,像是被水晕过的水墨一般。

    雨势渐小,女子从廊下走出来,她带着白色帏帽看不清面容。

    谢子麟正要把目光收回,风却忽然把女子的帏帽吹起来,露出她略显瘦削的下巴。

    然后就是背影。

    女子的背脊挺得很直,长发如墨般倾泻下来,发髻上只插了一枝竹钗,自有一派文人墨客的朗朗风骨,女子握伞的手指纤细却有力,伞面在她手里轻轻转了两下。

    谢子麟脸色瞬间大变。

    手上一松,手里的茶杯滚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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