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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4月20日夜

    长虹大厦工地

    天空中的小雨淅沥沥的下了一整天,空气中满是潮湿,今天陈昌勇提前结束了工地的工作,和另外两人等待强伟昌的到来。

    夜已至深,长虹大厦的建筑工地内除了十几盏照明探灯,四周已是漆黑一片。强伟昌应约来到长虹大厦的工地上。陈昌勇在工地门口等候多时,看到强伟昌的车停下后,便打着伞一路小跑着来到车前,给强伟昌打开门。“强局长,您来了。”

    陈昌勇打开门后强伟昌并没有立刻下车,他瞟了一眼站在车门口,衣服已湿透,却还满脸谄媚,躬身举着伞的陈昌勇,有些不耐烦的拿起了电话。他慢悠悠的回了一个短信,又翻看了一会儿手机中的图片,闭上眼又思考了片刻,方才起身出了驾驶室。强伟昌在前面走着,陈昌勇打着伞在后面跟着。工地还在施工中,赶上今天下雨,地上满是坑坑洼洼,强伟昌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地上的水坑里,“次!”强伟昌停下脚步,以金鸡独的姿势,甩动着踩入水坑的右脚。

    “小心啊,强局长。”陈昌勇急忙道歉道:“这些工人干活太不仔细了,我明天就让他们把路重新铺一遍!”

    强伟昌回头恶狠狠地瞪了陈昌勇一眼,然后回头继续往前走去。他走进长虹大厦楼体内之后,抬眼四处望去,没有发现他要见的人,他看着前方的楼梯头也不动地问道:“他们人呢?”

    “他们都在楼上呢,您往这边儿走。”陈昌勇来到强伟昌的身前,引导着他走工程电梯。工程电梯旁的工人打开电梯门后,陈昌勇首先站到电梯上,并把负责开电梯的工人赶了下去,“强局长。”陈昌勇点头、弯腰、谄笑着邀请强伟昌上电梯。强伟昌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电梯两旁的工人,停留了片刻之后,还是迈步上了电梯。电梯两旁的工人关闭电梯门之后,陈昌勇操控着电梯前往大厦的顶楼。工程电梯与一般的电梯不同,它只有简单的钢架结构,四周都没有任何屏风,虽然陈昌勇给强伟昌打着伞,但是被风吹着斜飘的雨滴,还是不可避免的淋了强伟昌满身。

    蒙蒙细雨、夜色如墨,电梯渐渐驶离了工地探照灯范围,强伟昌的视线内仅有电梯上这一盏发黄的小灯,他扶着电梯的栏杆向下望去,无尽的黑夜,犹如深渊一般,似乎要吞噬这如一叶扁舟一般的工程电梯。四月的天本就有些凉,雨水打在强伟昌的身上,让他更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强伟昌心中升起一种不安感,他撇着嘴,咬着牙,通过眼角向斜后方瞟去,直到再次看到陈昌勇那令人厌弃的谄媚样子,心中才稍稍安定下来。

    “还有多久啊?他们到底在哪?”强伟昌不耐烦的说道。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这个工程梯就是慢点儿,马上就到了,他们就在顶楼。”陈昌勇赔笑道。

    随着一阵机械的摩擦和敲击声,工程梯停了下来,陈昌勇上前奋力的打开工程梯的门,然后回头笑着对强伟昌说道:“强局长到了。”

    待强伟昌先下了电梯,陈昌勇才紧跟其后下了电梯,接着他绕到强伟昌的身前,“强局长,往这边儿走。”陈昌勇走在前面引路,还要时不时的回头赔笑。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还扎着钢架子的房间里,两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早已在此等候了。其中一人见强伟昌到了,立刻笑着大张着双臂朝他走来,“强局长,你可算来了。”

    强伟昌看到他,也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用右手挡开了他的胳膊,往前迈了一步,不耐烦地说道:“我要的钱呢?”说完便用左手拍打右胳膊上的雨水。

    他没有接强伟昌的话,他看到强伟昌身上湿漉漉,又看到一样浑身湿漉漉,手里拿着雨伞的陈昌勇,责备的说道:“你说说你,怎么不给强局长披件雨衣呢?”说完就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要给强伟昌披上。雨衣脱下后,灯光照在了他的脸上这个人正是临江建工集团的总经理、韦氏集团的董事会秘书长刘鹄长。

    强伟昌看着他脱下雨衣朝自己走来亮出手掌拒绝道:“不用,你把钱给我,我马上就走。”

    看到强伟昌如此表现,刘鹄长看向不远处黑影中另一个身披雨衣的人,求助的喊道:“徐主任。”

    临江市住建局办公室主任徐永先摘下了雨衣的帽子,朝两人走了过来,“强局,咱们万事好商量。”

    “商量什么?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赶快把钱给我就行了?”强伟昌不耐烦得说道。

    “钱不是不能给你,但是你的胃口也太大了,1000万啊。”刘鹄长为难的说道,随后看向了徐永先。

    “是啊,强局,你一下要这么多钱?刘经理就是想拿也拿不出来呀。”徐永先打圆场道。

    “1000万还多吗?”强伟昌冷笑着说道。接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皮小本子,朝两人朝两人摇晃着道:“我要是把这个本子交出去,就是再要1000万,你们也得给我。”

    “强局,你这就没有意思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把这个交上去,不是让大家都不好过吗?”徐永先说道。

    “都不好过?”强伟昌拿着本子指点着两人,威胁道:“这个本子要是交上去,恐怕你们都不用过了!”

    “强局长,这样吧,我先给你300万,你先应应急,其他的我在想办法。”眼看两人就要呛起来了,刘鹄长赶忙说道。

    “300万?300万我还用跟你们要吗?”强伟昌说道,“1000万,我现在就要,少一分都不行。”

    “强局,我今天来可不是代表着我个人来的。”徐永先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哼!”听了徐永先的话,强伟昌冷哼一声讥讽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吴凯宏派来的狗吗?他不敢出面就让你这个狗腿子来。”他又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本子,似乎吃定了对方一般,“我这本子上也不是只有你,要是吴凯宏看了我这本子上的内容,他肯定比你们都痛快。”

    徐永先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大山里,在他的幼年时期,饿肚子是他最深的记忆。虽然家庭贫困,但是他的父母并没有放松对他的教育,徐永先也不负所望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河东省工程学院。毕业之后便来到了住建局,但是由于人脉关系,不懂得人情世故,一直到40岁,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科员,直到三年前,当时住建局局长吴凯宏的女儿结婚,徐永先不顾自己的本职工作,为吴凯宏女儿的婚礼忙前忙后了一个星期,从此他才进入吴凯宏的视线内。半年后,吴凯宏的外孙满月礼,又是徐永先放弃本职工作,为吴凯宏的家事忙前忙后。甚至在典礼当天,他还抱着吴凯宏的外孙叫吴凯宏姥爷,当时局里的中层干部还有大部分职员都在,他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就是那次满月礼结束不到一个月之后,徐永先就被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不到两年又被破格提拔为办公室主任。也就是从那时起,住建局得职工私下都说徐永先能提拔全靠找了个好姥爷。这些议论徐永先自然也是听到过,但是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当面说。今天被强伟昌当面骂是狗,正是揭开了徐永先最痛的那一片逆鳞。

    “500万。强局长,500万,我现在马上拿给你。”刘鹄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听完刘鹄长的话,强伟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用手中的本子顶着他的胸膛对他说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呀?我要1000万,而且我现在就要,不然明天早上你们就准备到纪委去找这个本子吧。”刘鹄长被他顶的步步倒退,强伟昌凶狠地说道:“到时候咱们就该坐牢的坐牢,该枪毙的枪毙!”刘鹄长被他逼的退到了大楼边缘的脚手架上,刘鹄长被吓得紧紧的抓住身后的脚手架。看到刘鹄长害怕的样子,强伟昌得意的笑着转过身去,但是下一秒他便脸色大变。

    从西部的大山,走到如今的东部经济强省,从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小公务员,到如今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敬一杯酒正科级领导,徐永先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他不能失去这得来不易的一切,如果有人想要摧毁他,那他就要摧毁这个人。强伟昌的话一点点的刺激着徐永先,此刻的徐永先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他看着强伟昌咄咄逼人的身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正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从地上抄起一根钢管朝强伟昌的头狠狠的砸去。这一棍承载了他这一生太多的不甘与酸楚,这一棍也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强伟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看到强伟昌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徐永先还不解恨,他迈步上前狠狠地朝强伟昌的头踩去,并咬牙切齿的喊道:“你才是狗!你这个哈巴狗!烂赌狗!烂赌狗!烂赌狗——”徐永先大喊着抒发着心中的自卑与愤懑。站在一旁的刘鹄长和陈昌勇两人被着突发的状况吓得呆在了一旁,直到看到强伟昌的血流了一地,强伟昌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才慌忙上前拉开了徐永先。

    待三人冷静过后,刘鹄长上前去摸强伟昌的脉搏,才发现人已经死了。“徐……徐主任。”刘鹄长惊恐地看着徐永先。徐永先此刻怒气散去,也感受到了恐惧,他也慌忙俯下身子上前查看,随后惊恐的向后瘫坐在地上,“他……他……他……”六神无主的看着另外两人。

    “怎么办?怎么办?”陈昌勇害怕的问向两人。经过愤怒、惶恐、无助,此刻已归于冷静徐永先说道:“让这个烂赌狗活着我们大家早晚都要倒霉,既然他现在已经死了,那我们这些人里也少了一个害群之马。”另外两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继续说道:“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要么把他的尸体交上去,大家跟着他一块儿完蛋,要么就让他彻底消失。”说完,徐永先阴狠地看着强伟昌的尸体。两人被徐永先的话打动,如果把强伟昌的尸体交上去,虽然他们没有参与谋杀,但是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会被查出来,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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