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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如此,二人缓缓睡去,全然不知窗外之雷何时戛然而止,窗外之雨何时停歇。

    此地之雨停,可阳明城外的雨未停。

    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罗义,冒雨独往城外而去。

    独自所行目的,并非办什么天大的案子,只是去见几位旧人,尤其是那从小一同被纳兰瑜养大的女子。

    那日杨宸入城之前短暂停留的包子铺,是纳兰瑜所开,那老板娘也确乎是楚王之军的军属,不过那时的楚王叫杨泰。

    她的夫君,死在了随楚王北返长安路上横岭关外。

    她的夫君,是杨泰真正的亲军,日后的史书只会记载了杨泰撇下大军孤身北返,却忽略了有一人,当着三万朝廷军镇的军马,为其牵马而行。

    至于扮作那老板娘幼女的,便是与罗义一同长大的遗孤,皆是杨泰南征路上被军师纳兰瑜养大的旧军遗孤。

    为了扶罗义做那锦衣卫阳明城的指挥使,纳兰瑜花了一万两,并送出了真正的楚王旧党数人。

    从入城那日,杨宸的身家性命,其实便在了纳兰瑜手中。

    “吁”罗义在包子铺外,勒停了马。

    迟疑片刻,将剑取下,别于腰间,他想要让那叫帆儿的女子与他同走,若有人阻拦,一剑便是。

    纳兰先生有言“吾北返之日,定南一方未受命北返之人,汝当除之以报殿下之恩,至此便为陌路,汝自当忠于新主”

    罗义不知纳兰先生为何如此行事,从小为师为父,照命行事便是。

    可他知道,若帆儿进了那锦衣卫的大牢,便再无天日可言。

    他不在乎听纳兰先生之言效命杨宸会被从前旧识视若忘恩负义,禽兽不如之人。

    不在乎何等耻辱,只在乎她的生死。

    若去了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孤身远走,留她在这波诡云谲之处,又如何走得安心。

    “兰姨,来一碟包子”

    罗义入门之后,未见着帆儿,只见到了从养于军中,便唤惯了兰姨的妇人。

    “你个小骡子,今日怎想着来看你兰姨了”这名唤兰姨的妇人见到罗义,是又惊又喜。

    “小骡子”是这妇人丈夫生前在军中唤罗义的叫法,说起来,罗义一身护身的功夫,还是那人亲手所教。

    一碟热腾腾的包子放在了罗义桌上,又摆了一壶温酒,二碟小菜。

    “是来找帆儿的?”

    “我就是想来兰姨这里尽尽孝心”

    “臭小子,拿你兰姨打趣,你肚子里几条虫子,你兰姨能不知道?”

    这妇人作寻常店家打扮,坐在了罗义一侧。

    “告诉兰姨,是不是对帆儿有心?”

    “兰姨!决计没有的事”罗义慌着端起那碗温酒喝了起来,却被好生呛了一口。

    “还瞒我呢?你这些弯弯绕绕可不大爽利,当年你李叔,可是....”

    不知为何,这妇人却突然闭口不言。

    当年作为楚王亲随的他,南征廓部,见到了父母双亡,一身可怜,似乎随时要变成兵痞享乐之物的她,只说了一句。

    “做咱老李媳妇儿?”

    无处可去的她只轻点了一头,便被提上了马。

    只是,身死横岭关内,被朝廷之军,众人围堵,力杀十余人,随即,被一拥而上的军士,活活捅死,中箭十一,枪口十七。

    是她,一人拖回了楚王大营,三军悲怆。

    若非纳兰瑜只让其试探,她那日恨不得让杨宸这昏君之子中毒七窍流血而亡。

    “兰姨”罗义见她如此,只得换了说法。

    “先生北上长安,不日王爷定能洗刷冤屈,重见天日,不过?”

    “不过如何?”

    “先生可曾要兰姨一同北返?”

    “不曾”

    “这便是了,先生要我来此告知兰姨,关了店,暂且隐匿,这楚王殿下领军平叛而返,只怕是要杀得这阳明城人头滚滚”

    “楚王殿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得什么大义,却只晓得这天下只有一个楚王殿下,便是咱们王爷,那无道昏君之子,也配叫殿下!”

    这妇人突然拍桌而起,恼怒至极,听闻线报,这自己看着长大的罗义曾孤身去了杨宸大营,归来后便闭门不出,与他们再无联络,只怕是有了二心。

    她还不信,如今见罗义假传消息,还要他们离开,其心昭然若揭。

    “兰姨!先生要我...要我去拿了大伙,我唯有从命”

    “笑话!要你把我们拿了去你家殿下那里领赏钱?”

    “兰姨,你为何不信我?”

    “呸,谁是你兰姨,若我家老李还在,非生剥了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账,滚回去,做你那狗仗人势的指挥使!”

    罗义见状,只知再无解释的可能,便问道“帆儿呢?”

    “我在这里”说时迟那时快,那日在杨宸眼前扭扭捏捏,楚楚可怜的女子。

    如今拿着剑,破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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