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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有人拍了一下泣露的肩膀,并问道。

    泣露当时穿着缃色的衣裙,衣服上有深红色的饰带。

    泣露回头,就看到了一个两边脸蛋像梨果饱满,樱桃嘴唇像辰砂红润,眼神单纯像新泉清澈的女孩。她注意到面前女孩上嘴唇的唇珠很是明显,而有特色。

    “你曾给我写过信,那信我到现在还留着呢。”女孩神采奕奕,笑呵呵地说。

    泣露颇觉安慰,她想起了自己身穿带有绿色饰带、金色流苏的缃色衣裙,外罩绿色薄衫的青葱年华。想起那些年华中自己向他人的善意和帮助获得良好反馈的时候,她内心曾感受到的巨大满足感和幸福感,还有积极做善事的安全感。

    有一次,她在路边站立等候的时候,忽听得对面有人喊她:“姐!”

    她抬头,就看见了那个女孩,女孩欢快地向她跑来,穿过马路与她拥抱,也说过上面那番话。当时泣露看见她也满心激动和喜悦,因为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变好。

    她也真心感谢那个女孩,因为女孩的正向反馈,她知道人的善意无论当下如何,总会在某一时刻被看见、被识出,她看到,善意化为光照亮有需要者的人生的美好轨迹。她看见,那一刹那间亮丽的光点亮他人眼睛的奇迹时刻。

    后来在山间的时候,她也和那个女孩有书信往来,在书信中,她们互相表达祝福和美好的感激之情。

    在山间的时候,她曾感到“山中不知岁月”,一年四季,倏忽就更替到了岁尾。

    山间有一条坡道旁种着一棵老紫藤,树干墨黑,垂枝如华盖。

    有一年,夏叶青浓的时候,她从坡下往坡上走,走到看见紫藤树的时候,她看见前面有一个少年,穿着白色衣服,衣服两袖上有竖的胭脂色饰条。

    泣露也想学着去理解他人的情感,去用更多的爱去对待世界,对待具体的人。

    她听见一个人说:“人活着是为自己的家人。”她就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是经历了什么他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模糊地理解一些,因为她也曾有过与这相似的想法。

    但她想,若要更好地关爱他人,她就当将这模糊的去看清晰。

    泣露曾经有过重看家人、一心只为母兄前行的想法,并对这一想法投入了热烈的情感和坚毅的行动,那是她在和宣璘分开并遍寻宣璘,从天南,到地北,从九天上最尊贵的楼阙顶部,到地府里最邪恶的牢狱底层,她从虹离河的彩色水波中激起滔天浪花,缤纷如彩霞,强势如洪流,推平九天千姿百态、各有千秋的万家楼阙。她看着九天各重天云一片平旷,就觉安全,因她确定天界无宣璘所容身。

    她又去往宁谧的碧落,撕碎那里的淡黄色卷纸。撕裂碧落尽头,任那里的悲伤之流下垂到人间。

    她从冥州府亮着万家灯火的灰暗街道上经行,发出如狮子嚎叫般的长鸣,声音响亮,震慑各家各室中的每一个灵,她从各家各户回应的沉寂与每一个灵传达的肃静与悚惧中感到安全,因她确信这里也无宣璘所容身。

    她又去往纷扰的黄泉,去奈何桥上一个一个拦住通过的魂灵,像看有宣璘没有。也没有。

    她再度感到安全,她确信她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了,她笑了,但笑过之后,她感到自己心里空了,空得就像她本不存在,就像她是木片、竹丝,她的心充斥在世界乃至世界之外的空间,她甚至害怕,害怕她的心,害怕整个世界。

    那时她想起,她的生命本源自她的父母,这世界再空,还有她的父母亲在她身边。她就回了魔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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