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却没有一点被他吼的恐惧，他眼睛红红的，却还在不停地流泪，泪珠如同雨滴一样，一颗颗地往下掉，似乎要把眼睛哭瞎。
“不是的，一切都是下臣的错，莫统领他很正直的……”
听着若水的喃喃自语，莫谦好想伸手去拭去他脸庞的泪水，轻轻地安慰他，不要哭了。
正如他们当时初见的一样。
那时他在皇宫里巡逻，却在御花园的一处树下，看见了躲在树背后的一袭青衫。
他好奇地走过去，却发现是个长的柔柔弱弱地少年，捂着脸在小声地抽泣。
“你在干什么？”他轻声地问，原本大大咧咧粗鲁的汉子，此刻却生怕自己的大嗓门吓到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见有人来，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莫谦当时心都快化了。
若水就如同春天里的一个精灵，轻飘飘地飞进了他的世界里。
后来他才知道，他是陛下后宫里的公子，尽管他知晓自己的行为是大不敬，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见不到他的日子。
他的少年，明明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却总是露出愁容，他每次想伸手抚平，却总是克制住了。
他的少年，总是因为陛下又到哪个公子房中去了，而默默流泪。并不是对陛下有着多深的感情，只是，他时常为了自己不能帮助到家里而懊恼。
父亲把他送进宫来，是想让他在陛下面前多为自己美言几句，好让自己的仕途顺利了一点。可是，他留不住陛下的心。
人们只向往这皇宫里的荣华富贵，可皇宫的阴暗孤苦，又有几人可知。
他时常会躲在树上看着他，他也常常会站在树下向上看着他，两人就这样长长久久地对视着，他好想时间就停留在那一秒。
但老天是善良的，让他们终于交心走到了一起，他们常常用树叶交换着想说的话，有时也会用书信表达着思念。
他们的世界是无声且幸福的。
可老天又是不公平的，让人幸福又让人绝望。
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他留恋地再看了一眼若水，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若水，下一世，我希望能再看见你。
刹那间，他对祁轩道了一句，“陛下，是臣干的，臣愿以死谢罪。”
说完，他抽出自己身旁的佩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可他面上完全没有一丝痛苦，只带着温暖地笑意看着若水，与他作别。
“啊！不要”若水嘶吼着，膝行着有到他的面前，哪怕是膝盖已经磨出了血，他都浑然不觉。
他流着泪，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了他面带笑意的脸。
莫谦想说，若水，别哭，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可是，他的意识都快消散了，他却遗憾，若水，如果从来一世，我一定不会把“我爱你”这句话藏在心里……
莫谦慢慢闭上了眼睛，若水却在这时，悲伤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他嘶吼着，痛苦着，他一把抽出嵌进莫谦胸口的佩剑，用尽全身的力气，绝望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他渐渐地倒了下去，倒到了莫谦的身上，哪怕佩剑更刺入身体一分，他会更加痛苦，若水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莫谦温热的身体。
流着泪，无力地亲了亲莫谦的唇角，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吻，但已经足够了。
他可得赶快跟上莫谦，牵住他的手，同他一起下黄泉。
他要兴高采烈地告诉他，他一直都在深深爱着他，爱他的温暖，爱他的坚韧，爱他壮汉外表下那棵柔软地内心。
如此，一切便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