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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们相赠农物粮食和各种农家所产的鸡鸭瓜果等晏珽宗一概婉言谢绝了,恐耽误了他们自己的营生,不过一村长老命自己儿子上树摘了一篮子新鲜成熟的桑果儿给他,他倒收下了。

    这桑葚树据传已有数百年,长得极为壮硕,果实也丰硕而饱满甘甜,是本村的镇村之宝。

    村长老把摘下的桑果用凉爽的井水洗了湃着献给他,晏珽宗接过端到了马车里的婠婠面前给她用。

    后来又有人献了些山间自然所长的各色野果,颜色鲜艳、果实饱满地就要滴水,看上去就十分解渴,知道没耗费民力,晏珽宗也收下了。

    婠婠在宫中长大的,哪里见过这些东西,反倒喜欢的不得了。

    晏珽宗的确有本事能在用那样的手段侵占了她的身子之后还哄她对他笑、讨她的欢心。

    马车不快不慢地行驶在乡间小道上,婠婠拉开了车帘的一角去观察外面的田野风光,听着他同她讲大魏各地的大好河山和他去过的那些地方。

    “那年我去琼州给君父料理海寇之事,见了琼州海岛的风光,倒真信了一句话,怪是:山中人不信有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鱼。你可知道琼州的渔民们捕上的鱼可有多大?”

    “江南的风光,自然是妙在小桥流水人家,富庶而恬淡温馨。”

    “我几次去过长江黄河边。婠婠你可知道、有许多人告诉我说那黄河水冲、淹过不少个古国王城,河沙淤泥里头都埋着不少奇珍异宝还有帝王公侯和墓葬。我派人清淤的时候还挖到过一具整块巨石打的棺材……”

    “潭州长沙郡,听说里头埋了不少西周和夏商时候的天子墓,陪葬极为丰厚。当年我想酬军银的时候命亲兵开挖过,还真挖到过几个,修得极为气派恢弘,宛若天工之手,里头……”

    婠婠趴在车窗沿上听他讲着这些故事,眼睛里亮晶晶地满是向往和一丝低落的哀愁。她是一方被养在金丝笼里的牡丹,离不了宫里的水土,一辈子都挪动不得,见不了外面的尘世繁华。

    晏珽宗从身后抱着她,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只要你愿意,日后这些地方我也一一带你去玩过。”

    婠婠浅笑了下:“好啊。”

    但其实她心中对他们之间虚无缥缈的未来并没有过如此美好的期待。

    *

    后来那一年是武帝的元武十九年,太子聿亲政临朝、代父监国。武帝终于得了闲、从此将自己从政务中解脱出来,彼时他和他的皇后也正当盛年,是最如日中天的年纪,两人便微服出巡从此游遍大江南北,不消说是何等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那一年婠婠也和他坐着马车经过这条路、再度遇见了这棵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桑葚树、在树下想起当年晏珽宗在这里对自己承诺的话。

    虽已到了四十的年纪,可被晏珽宗常年宠溺、榻上疼爱,她那时美艳得一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妇一般妩媚。

    *

    一只个头比逐天客小了一半还多的白鹰、腿上绑着信箱灵巧地停在了马车顶上。

    晏珽宗从它腿上取下了信,扫视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

    婠婠见他面色凝重,试探地张口问了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讲信纸递给了婠婠,婠婠接过看了一眼,上头很简洁的写着:

    “今有扬州老媪告御状,曾为宫内婢。前燕王母陈氏曾有言威胁皇后,恐此妇、意有所指来者不善。

    主上可暂缓回京,静待观望,以防不妥。”

    婠婠瞬间明白了上面的意思,唰的一下脸就白了。

    晏珽宗漫不经心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挑眉问她:“婠婠,在你读完这封密报的时候,你心里担心的是你母亲,还是你母亲和我?”

    他都没敢不识好歹地问她,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母亲。

    婠婠在他的逼视下说不出话来。

    他也就明白了她的答案,眼中渐渐多了分寒凉。

    秦氏妇人声泪俱下地说完了,哽咽哀嚎倒地几乎不能自已。

    皇帝勃然大怒,啪地一下把自己随身带了多年的手串的摔下了高台,珠子们顿时四分五裂四处滚落。

    “放肆!这是当孤王死了吗!”

    他重重拍了下桌案,陶皇后瑟缩地躲了下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毕竟做了几十年的皇帝,那样的龙威也不是谁都能够直视的。

    “去,速召太子晏珽宗回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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