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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也还是在这一年,因沈潮和宋娘娘都上了年纪,膝下难免寂寞无聊,而且沈潮名下的万贯家私又无后人继承,所以他们俩就抱养了许多被人遗弃的女婴来抚养。

    在什么地方,都不缺抛弃女婴的人。

    宋娘娘抱来的这些女婴们长得很快,在她们长大之后,会蹒跚学步、跌跌撞撞地扑向她和沈潮的怀里。

    会叫她祖母,叫沈潮祖父。

    她和沈潮一起翻阅了许多诗书古籍,给她们取了一个个寓意美满大方的名字。

    沈潮死后,他和宋娘娘留下的丰厚家私,也都给这些女孩儿继承了去,叫她们也去外头自立了门户,成了海上的一方大商贾。

    大抵也是有了孙女们,他们后来的日子都十分的充实有趣,快慰非常。

    两颗冷寂了几十年的心,在这之后也渐渐得到了彼此的慰藉。

    *

    同样在这一年的春二月,晏珽宗又带着婠婠去了他置在京郊的那处马场游玩。

    婠婠见到那些日渐长大的小马和马驹时,还十分感慨:“两三年不见,它们长得当真是快。”

    提到自己所饲养的这些战马时,皇帝的面上尽是一派战前血腥的兴奋。

    他难得话多了起来,一一向婠婠介绍这些马匹的种类和用途。

    其实在战场上所要用到的各种马儿,绝不可能都是一种种类的,根据战况的风云变化,所有用到的每一种马都不同。

    而每一个种类马匹的优劣性能也不尽相同。

    例如有的马儿不能负重、体型也不大,战斗力不强,但是十分灵活敏捷,跑得飞快,那么就适合用来给信使们短途传递军情军报。

    有的马儿笨重老实,极能负重,而且吃苦耐劳,只不过不灵活、不轻便,而且同样斗志不强,懦弱好欺负,它们就负责在发生战争时运输大量的粮草和辎重物资。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最重要的,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战马”。

    那是真真切切地要跟着骑兵们上战场的马儿。婠婠在马厩里看到了它们。

    它们体格魁梧高大,马身上尽是紧实有力的肌肉,似乎充满了无限的爆发力。

    只从它们的眼中,婠婠就看到了极强的高傲之气。马儿打个响鼻,都像是人在大声呼喊似的。

    它们的一只腿都比婠婠的腰还粗些似的。

    婠婠几乎要抬起头才能看清它们。

    她有些不安地后退了几步,总觉得这些马儿随便向前一撅就能踢死她,惊得她一颗心跳得极快。

    但是皇帝丝毫不怕,手中拿着细长的马鞭一个个拍过去检查它们的身形成长地是否让他满意。

    “好孩子。”

    他抚了抚马儿的鬃毛,低声夸赞道。

    “再过两年三年,就该带你们出去见大世面了。”

    婠婠当时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这些马儿,晏珽宗竟然还饲养了一堆猎犬。有小犬还不足人手臂长,而大犬比婠婠看着还重。

    他十分有兴致地和婠婠介绍这些犬只的作用。

    “阊达人、阊达的马乃至阊达的粮草,气味和咱们这边都不一样,行军路上,许多人都闻不出来的味道,狗能闻见。哪条路,有旁人走过了,这些狗一闻便知。若是有突袭埋伏,有它们在,也能略解决一些麻烦了。”

    婠婠有些不解:“可是狗是要吃肉的呀!打仗时候将士们都没有多少肉吃,哪还有粮草干粮喂狗?”

    皇帝阴恻恻地笑了笑:“真要打起来,外面战场上的敌寇尸体残肢满地都是,这些畜生不会自己去觅食?还要人喂?它们吃饱就回来了。你想得倒多。”

    婠婠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喉间一片干呕。

    “你!你——”

    皇帝不以为然。

    “以前唐末的秦宗权还拿活人百姓当粮食充军粮吃,我拿敌人的死尸喂狗,有何不可?”

    她似乎倒也不是觉得他残忍,就是觉得……自幼养尊处优不染一丝风雨的人,乍然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真相,一时之间总是有些难以接受。

    外面的世界,原来竟是这般残酷。

    其实她早就该知道的。

    她望着晏珽宗看向战马时眼中的兴奋嗜杀之意,良久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冷笑连连:“我倒要看看,是他阿那哥齐的战马骁勇,还是我养的马更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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