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水拍了拍方流的肩膀：“现在可以听我说背后的真相了吧？”
方流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尽管放马过来，不管还有什么炸裂三观的真相，我都做好了自己抢救自己的准备。那些杀不死我的，是因为我在他们出手之前就已经自杀了。”
乐水笑了：“这孩子，已经气疯了，可以理解，毕竟从小到大的许多所谓真相，都是别人告诉我们的，而不是我们亲眼所见亲自求证得来。有太多真相，我们永远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得知。”
其实在方水居时，乐水就怀孕了。她一直没有声张，直到后来肚子大了起来，掩盖不了时，她才和方山木说出实情。此时，二人的关系已经淡下来了。
乐水一直很佩服方山木的超前眼光和危机意识，但不欣赏方山木的狼性和赌性。
1992年初，在她挺着大肚子陪方山木去海口市规划局查曹启飞的一个楼盘的产权证时，工作人员不让查。乐水就买了一堆水果，三斤橘子、五斤香蕉还有两条烟，再由乐水出面送给工作人员，事情立马就顺利了。
一查还好，他们准备接手的楼盘有证，手续齐全，乐水就放心了。拉着方山木要走的时候，方山木却觉得既然让查了，不能只看一个楼盘，要看就多看一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海口已经规划批复的土地面积非常大，当时的海口人口才30万人，一做除法，居然达到了人均49平方米，而此时北京的人均住房面积是平方米。
方山木当时汗流浃背，腿都软了，还是在乐水的搀扶下才走出了规划局。他坐在台阶上，纠结了足足半天才做出决定——泡沫已经到了一碰就破的地步，但还是要吹下去，因为公司的状况已经没有退路了。往前冲，一丝生机。停下来，当即就死。
赌注虽大，但也必须押上全部。
方山木坐在规划局门口的台阶上，和乐水长谈了一次，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最后一次长谈。
方山木告诉乐水，他决定一个人背负所有往前冲，哪怕失败，最终也是他一个人承担。他希望乐水、方山林尽快和公司完成切割，保存实力。万一公司收购曹启飞的公司以失败收场，还可以不让乐水和方山林牵连进来。
乐水没有同意，她不想在最艰难的时刻离开方山木。方山木就以分手相威胁，乐水也不为所动。乐水为了让方山木没有心理负担，就骗他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另有其人。
方山木沉默半晌，没再追问下去。
此后，方山木对曹启飞公司的收购就全面完成，乐水也请了病假，生下了方流。她独自抚养方流到了一岁时，1993年，海南的房地产就全面崩盘了。
海南全省“烂尾楼”高达600多栋、1600多万平方米，闲置土地18834公顷。在冰冷的数据背后，是方山木的全面溃败，是公司的分崩离析，是他最后一棒击鼓传花赌注的最终结局。
“我明白了，我猜到了……”乐洋打断了乐水的叙述，“乐女士，你见方山木彻底失败，以后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就把孩子和债务给了他，然后你就又以单身、未婚、无孩的人设接手了方山木留下的烂摊子，借机东山再起，对不对？”
乐洋鄙夷的表情加上冷嘲热讽的语气：“说吧乐女士，我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