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irrxs.com

    季青临微微抬眸,目光注视着洛知予,压低了声音,给人一种宛若春风拂过般的温柔,“别着急,闭上眼睛,冥想。”

    洛知予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多了几个金色的字体,他下意识的想要看清楚那些字究竟写了什么,因此,所有的精神都被他聚集在了一起,拼了命的向那几个金色的字体够了过去。

    就在两方触碰到的一瞬间,洛知予突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仿佛一下子打开了一处新的领域,变得格外的宽广,而他的思路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晰。

    那些金色的字体清清楚楚的摆在了他的视野当中,即便他没有睁眼,他也依旧能够看得明了。

    “尘起於土,土安神逸……”

    这赫然就是刚才季青临所念的那个咒语。

    洛知予睁开眼睛,激动的都快要蹦起来,“周师兄,我会了,我学会了!”

    季青临勾着唇浅浅一笑,“那你试试。”

    洛知予有些犹豫,“我可以吗?”

    虽然他也一直努力着想要成为一个有用的天师,可这么多年来,每一个人都告诉他,他不行,他不可以,他的天赋很低,无论他学习多久都学不会。

    别看洛知予每天都乐呵呵的,抱着对生活无尽的热爱,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很自卑。

    只不过他都用自己的乐观将这份自卑给彻底的掩埋了起来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些自卑就不存在了。

    季青临唇边挂着浅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看着季青临鼓励般的笑容,洛知予身体渐渐的升起了些许的勇气,他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嗯!”

    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他准备了许久,却从来没有用过的符纸,用带着朱砂的笔在上面描绘了一番,随后将其点燃。

    昏黄色的灯光在黑夜当中不是很明显,一缕清风吹过,还有些摇摇晃晃。

    洛知予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的符纸,神情专注的将那个咒语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了出来, “尘起於土,土安神逸……”

    “破!”

    符纸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听话的小孩,顺着洛知予的意志,直直的钻进了孟鑫的眉心。

    “啊!我做到了!”洛知予高兴的大叫,他紧紧的抓着季青临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周师兄,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他终于完整的施展出了一个术法!

    他再也不是家族的那些弟子们口中的废柴!

    被连续施了两个咒法的孟鑫:……

    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来做练习!

    季青临也被洛知予感染到,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瓣,“嗯,是挺不错的。”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孟鑫:……

    hello?

    exce ?

    请问还有人记得我吗?

    恰在此时,季青临掀起眼帘,目光淡然的注视着孟鑫,语调一如既往的清透,“清醒了?”

    孟鑫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醒了。”

    他是发现了,在自己彻底的疯魔之前,他的身体还没有这么的清透,虽然也是没有办法触摸到实体,但他好歹看起来像个人。

    然而现在,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宛若果冻一般的半透明的样子,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比刚才虚弱了不少。

    如果他再不清醒过来,孟鑫觉得,他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清醒了。

    眼前的这个青年长的干净隽秀,穿着一身道袍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可实际上却是个狠角色。

    孟鑫劫后重生般露出一抹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们俩应该是道士吧?”

    他之前还以为这两人是玩spy的新同事呢,哪曾想到啊……

    可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活着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死后还能变成鬼,没想过变成鬼了以后还能够见到道士。

    妖兽哦……

    “这不废话吗?”成功的施展了一次术法,洛知予整个人都膨胀了很多,他看着孟鑫再也没有了害怕的情绪。

    孟鑫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那你们这过来……是要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你死后鬼魂留在阳间会给别人带来伤害吗?”洛知予一本正经的科普,“你的阴气会让正常人生病的。”

    “所以……”孟鑫停顿了一瞬,“你们要来除了我?”

    虽然曾经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鬼,但是降妖除魔的故事他也没少看,好像那些留在人间不走的鬼魂,都会直接被道士给打散。

    “我们怎么可能会做那么凶残的事情?”洛知予撅着嘴巴摇了摇头,“我们要是想把你弄死,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你清醒过来。”

    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孟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那你们要做什么?”

    季青临开口解释道,“人死后,鬼魂留在阳间,要么是死前遭受了巨大的冤屈,要么就是心中尚有执念。”

    “你是加班猝死的,并不存在冤屈之说,所以,还有什么尚未完成的愿望吗?”

    孟鑫的眼睛眨了眨,低着头陷入到了思考当中。

    他这一辈子,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在蓉城买下一套大房子,然后把供养他念书的老母亲接到城里来安度晚年。

    只可惜,他还连首付的钱都没有攒够,就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了。

    想到这里,孟鑫抬起了头来,“我想回去看看我娘。”

    季青临点头答应,“好。”

    ——

    农家的老房子里,屋顶一盏白炽灯摇摇晃晃。

    一名头发花白的妇人坐在灯光下,拿着一件衣裳正在缝补。

    那是一件很旧的衬衫,侧面破了一个大洞,但被洗的很干净,面料依旧是雪白雪白,看不出半点发黄的迹象。

    此时的农村并没有特别的贫穷,很多人家都已经盖起了砖瓦房,甚至还有在外打工赚到钱的建了三四层的小别墅。

    但这间屋子却很是破旧,墙面是用黄泥堆砌而成,只粗粗的刷了一层防水涂料,墙面上泥土的痕迹清晰可见。

    屋子里的摆设也十分简单,只一个用土盘起来的炕,一个破旧的衣柜,以及缺了一条腿的桌子。

    妇人盘坐在床上,拿着针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手里的针线随之而掉落。

    她连忙抬手去捡,但终究还是将线头从针孔里面扯了出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懊恼的神色,她叹了口气,又拿起线头准备穿到针眼里去。

    然而,她的手抖的厉害,穿了好几次都没有穿过去,甚至针尖还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上,皱皱巴巴满是老茧的手指中央沁出了一滴红色的鲜血。

    老人毫不在乎的将那滴鲜血抹去,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年纪大了,穿针都穿不过去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将针线收了起来,“算了,明天找老张家的媳妇儿帮我补吧。”

    老人兀自叹着气,随后抬腿从床上下来,想要将针线盒放回柜子里去。

    然而,或许是因为她盘坐的时间太久,导致双腿血液供应不上来,被压麻了,也或许是她年纪大了,腿脚本就不太利索。

    在下床的时候,老人双腿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摔了下来。

    农村的土炕因为要在冬天烧火,所以底下会留出一定的空间来,比一般的床要高上许多。

    如此栽倒下来,老人年纪又大了,又没有个亲人在身边,恐怕会摔的不轻。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人的脑袋即将要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突然有一个无形的东西拖住了她。

    她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搀扶着坐在了床上。

    老人用力的用手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扫视了一番周围,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怎么回事,闹鬼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孟鑫一张脸难看至极,苦涩的仿佛是吃了黄连一样。

    他真的很不孝,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还送他到千里之外的蓉城去念书,可他却将母亲独自一个人留在了乡下,让她吃尽了苦头。

    在孟鑫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父亲去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年轻漂亮的姑娘,自此抛弃了他们母子俩。

    在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姑娘们嫁人都很早,孟母十八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孟父,因为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两个人也没有领结婚证,只是在村里面摆了一场宴席,向村子里的人们宣告他们结婚的事情。

    所以孟父离开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给孟母留,可孟母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没念过什么书,识不得几个字,也从来都没有去过大城市,她不知道可以打官司,不知道什么叫做事实婚姻。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丈夫弃她而去,独自一个人拉扯嗷嗷待哺的儿子。

    孟母没有什么别的收入来源,唯一知道来钱的方法就是种地,但她也庆幸,她好歹还有一把子力气。

    就靠着家里面的那一亩三分地,她可以将儿子拉扯着长大。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孟鑫很小就知道母亲带着他不容易,很辛苦,所以他在念书的时候比所有的孩子都要认真。

    他从来都没有过童年,他不知道什么是数码宝贝,什么是奥特曼,他也没见过小汽车,没见过变形金刚。

    他只知道,他只有努力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他才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才可以带着母亲过上好日子,让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不要白费。

    可是现在……

    虽然他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待,可他却硬生生的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母亲一个人坐在床上,双手颤抖的连针都拿不起的时候,他的心真的在滴血。

    可他没有办法。

    他已经死了……

    他再也不能在母亲面前尽孝了。

    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趁着母亲摔下床的时候,将她搀扶起来而已。

    可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次……

    他要被送去转生,即便母亲以后可能还会栽下床来,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将母亲搀扶起了。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当——当——”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孟鑫的思路,却道是季青临和洛知予已经到了。

    孟鑫一路上归心似箭,在下了车以后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他此时无比的庆幸自己提前来到了,要不然见到的可能就已经是一个摔倒在血泊里的母亲。

    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孟母已然将季青临和洛知予迎了进来。

    “我们是孟鑫的朋友。”季青临搀着老人家一步一步走到屋子里。

    “朋友好,朋友好啊……”孟母粗糙干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季青临的手背,“我家阿鑫是不是因为加班回不来,所以才请求你们替他来看看我的?”

    “我一个老婆子没什么好看的,你告诉他,我生活的很好,让他不用担心我,好好工作,多攒点钱,然后再找个女朋友,在城里安个家。”

    一边说着这话,孟母一边将视线紧紧的落在季青临的身上,她好像在透过季青临,看向另外一道身影。

    “我家阿鑫哪哪都好,”孟母说到自己儿子的时候,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微笑,“但是啊,就是太孝顺了,只想着我这个老婆子,今年都三十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呢。”

    “你们要是有遇到合适的,就给我家阿星鑫介绍介绍。”

    洛知予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

    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将这个残忍的真相说出来。

    “孟鑫就在这里。”季青临握紧了老人的手,无形当中给予她力量。

    孟母疑惑的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季青临点燃了一张符纸,然后将符纸烧成的灰烬轻轻地抹在了老人的眼皮上,随后抬手指向孟鑫所站的位置,“您看那里。”

    “阿鑫?!”孟母无比的讶异,一瞬间,浑浊的双眼当中就流出了泪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个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你不知道妈妈究竟有多想你……”

    孟母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试图摸一摸孟鑫的脸。

    却突然,她的双手扑了个空,直接在孟鑫的脑袋上划过去了……

    最新网址:www.irr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