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第一人民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咳嗽声，脚步声，交谈声，呜咽声，掺杂在一起。
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
“唉。”
落芷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着手里的缴费单，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不断发颤的手指带动着缴费单发出“啪啪啪”的响声，“”这一串数字击进眼眸，直直涌上脑门。
她只是一个设计师，刚毕业工作没几年，上哪去弄五十万啊…
“我立马千山外，听风唱着天籁…”
手机铃声响了，落芷拿起手机，看了眼，按下接听键。
“喂，大舅，怎么了，你要来看外婆了是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没有，最近工作忙，还没空去看你外婆。不说这个了，你外婆的病怎么样？严不严重啊？”
“挺严重的，医生说要尽快做手术，需要五十万的手术费。”
“多少？！！”，电话那头的男人大声叫唤起来，落芷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把手机拿远了点。
“五十万。”，落芷又重复一遍，接着开口，“大舅，你什么时候来看外婆啊，顺带我们一起想想办法给外婆凑凑手术费。”
男人说道：“落芷啊，你也知道，大舅最近刚买了房子，每个月都要还房贷。还有你表弟，也要上大学了。”
“大学的学费你也晓得，贵得离谱。你表弟又想去比较好的二本学校，只能砸钱进中外联合办学专业。”
“我还要去帮他找关系，托人帮衬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帮你了。”
顿了顿，又假装叹口气，“但外婆养你跟你姐那么大不容易。你那黑心爷爷和奶奶把你爸妈的赔偿款卷走后，又只带你哥走。要不是外婆收留你俩，你们早就饿死了。”
“你没钱，你姐姐也没钱啊？她不是嫁了个有钱的男人吗？让他出钱不就行了？”
“或者你再去多做几份兼职。我听说有些兼职工作来钱也挺快的。网上那些美女主播，扭扭腰，扭扭屁股，一个晚上就能赚十万呢！”
“你长得又漂亮，身材又好，做美女主播赚的钱肯定比你现在的工作多多了。之前劝你辞职去做，你又不去。”
“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
落芷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大骂一句，“你他妈有病吧！你怎么不去呢！傻逼！”
骂完直接挂掉电话。
瓷白的脸像烧了把火，通红通红的，眼睛也通红通红的。
屏幕亮起，两个颜色不同的按键疯狂跳动。挂掉，拉黑，顺带上微信，把他的微信也拉黑。一套下来流程下来，行云流水。
她大舅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出钱给外婆治病吗。
刚买房子，呵，刚买第三套房子吧。另外她表弟不是跟人打架，进了警局，才想方设法找人，把他捞出来吗。
只说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贪她父母过世的赔偿款，之前嚷嚷着要分妈妈八成赔偿款不是他吗。
但做完这一切，落芷又开始望着手机发愣，不知道上哪去筹这笔高昂的手术费。
突然有个人碰到落芷的腿，她傻乎乎地跟人家道歉，“对不起啊，坐着挡你路了。”
一抬头，眼神充满惊讶，“郁爷爷，您怎么还在这啊？您的腿还没好吗？”
落芷看到郁爷爷手里还拄着拐杖，想着他腿可能还没好，站起身扶住他。
郁爷爷笑呵呵地说：“好多了，谢谢你上次送我来医院，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外婆生病住院，我来这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