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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郡。

    老人带着一位青年行走在疫民营,时不时俯下身子,观察疫民的病症。

    整座大营一片死寂,还弥漫一股臭味,老人脚边的一位疫民听到有人靠近,吃力的睁开双眼,认出了老人的面孔,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张开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张老神仙,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咳。”张伯祖叹了口气,往旁边伸了伸手,青年便从药箱中拿出布袋子,熟练的打开,抽出数根银针,递了过去。

    老人扒开疫民的外衣,娴熟的下针,随着银针的不断扎下,疫民只觉得越来越困,眼皮愈发沉重,不一会便睡着了。

    青年期待的问道:“师父,救下了吗?”

    张伯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摇头,眼神有些悲切,过了半响,才说道:

    “仲景,你知道身为医者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看着病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为师现如今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让他们尽量平静的死去。”

    正如车站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接吻,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聆听了更多虔诚的祈祷。

    张伯祖行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生离死别早已数不胜数,自认医术顶尖,却连这面前普普通通的请求都做不到。

    他只是想活而已。

    看着沉沉睡去疫民稚嫩的脸庞,收起银针,缓缓起身。

    “师父,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张仲景见地上疫民年轻的面容,又想到家族长辈也有不少人染上了此病,忍不住问道。

    这疫病比自己之前在冀州游医时还恐怖。

    凭自己的医术,恐怕治不好这病,

    见自己平生里最为得意的徒弟表情,张伯祖内心一叹,他也听说了张仲景家里几乎三分之二的人都染上疫病。

    可惜了,张氏家族是南阳郡难得的良善官吏之族。

    几乎每一个做官的族人都有一副菩萨心肠,为民请愿,替民伸冤。

    要不然也教导不出像张仲景这般有赤子之心的好孩子。

    但经过这一场恐怖大疫,以他的估计,原本二百余人的大家族应该剩下不过百人。

    张伯祖闭起带着绝望的眼睛,抚着长长的花白胡子,轻轻摇摇头。

    “在这场疫病开始之际,为师就翻遍家中医书古籍,都找不到有效压制这病的方子。”

    “这大疫简直是近乎鬼神之力,非人力所能干预。”

    “鬼神之力?”张仲景捏紧拳头,低下了头,双眼却是冒起了倔强的火焰。

    自己就不信了!

    他张仲景发誓,定要耗费一生之力攘除伤寒疫病!

    “走吧,咳咳。”张伯祖背起双手,刚想走出疫民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咳嗽起来。

    张仲景连忙上前搀扶,“师父!”

    张伯祖心中有了一丝不祥预感,伸出有些无力的手推开靠近的弟子,“暂且先离为师远点。”

    “不!师父,弟子背你出去。”张仲景固执的摇摇头,直接走近,低下身子,把年过半百的他背在背上。

    “你听话!”背上的张伯祖内心虽然欣慰,但急得用手直拍他的后背。

    要是自己染上这疫病,这傻徒弟不是就跟着染病了吗?

    别人都对这疫病避之如洪荒猛兽,他还往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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