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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夫人思索片刻,点头附和着:“别的不说,黎家最懂规矩,要是真的收了那小子怎么也该知会我们一声,再退几步来说,拜师的束脩肯定是缺不得的,我们只要不帮衬他,这事便成不了。”

    江苍没说话,坐着出神了片刻,之后缓缓起身:“我去读书了。”

    “去吧,晚上厨房炖了燕窝,你刚过了科考不必逼自己这么紧。”江夫人心疼说道。

    江如琅不悦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他已经是十五了,十六岁的进士最值钱,我朝这么多神童,不努力一些如何是好。”

    “不是你生的,你自然不心疼,他都这么努力了,还要怎么努力。”江夫人不是性格柔顺的人,站起来就骂。

    “读个书能有多辛苦……”

    “老爷也真是的。”小厮晨墨跟在身后,小声嘀咕着,“大公子每天只睡两个时辰还觉得不够努力。”

    江苍早已习惯父母的争吵,在那位周姨娘入府之后,府中曾有过一段日子,每日父母都在争吵,就连吃饭的时候掀了桌子也是常有的,后来他离家读书,再后来家中也彻底安静了,但她娘和他爹再也不会和气说话了。

    她娘,章妈妈,总在他面前说着要努力读书的话,还说曹家世代商人,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被谁,被读书人的周家吗?

    江苍从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沉默应下。

    久而久之,他再听到这两人的名字。

    周笙,江芸……令人厌恶的名字。

    他心中烦闷,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夕阳的日光落在头顶,漆黑的方巾闪不出任何光泽。

    他除了小院,站在日光下,抬眸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桂花,许久之后冷不丁说道:“院子里的百日菊是不是受冻了,你找老陈头来看看。”

    晨墨哎了一声,连声应下。

    “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出了院子后,江苍冷不丁吩咐着。

    “说不定是二公子胡说呢,黎先生怎么会看上他。”晨墨安慰着。

    江苍并未反驳,江家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若是平时,江苍一定也是这么想。

    可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听到,江蕴是如此在他面前演起江芸当日在前厅的行事。

    一个从未读过书的人,怎么知道王充的话。

    他是不是一直在藏拙。

    周家不是也有过读书人嘛。

    他,若是真的拜入黎师门下……

    江苍苍白的手指微微一动,琉璃上便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回过神来,心里已经乱得不行,不得不念了几句佛,不再多想,目不斜视朝着书房走去。

    一年后的乡试,他定要摘得解元。

    —— ——

    小院里,周笙坐立不安,江芸芸倒是淡定,吃饱喝足,打了一个哈欠。

    “他们会去黎家问吗?”得知江芸芸的惊险操作后,她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江芸芸摇头:“不知。”

    “那黎公会替你遮掩吗?”周笙又问。

    江芸芸还是摇头:“不知。”

    “就算今日这关过了,明日也还有其他事情,你这样慌慌张张,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的。”江芸芸笑着安抚着,“渝姐儿好多了吗?”

    周笙点头:“今天能喝点粥了,你的糕点我也留了几块给她,她最喜欢吃甜食了,等晚上醒了,就给她吃一块。”

    “你又来做什么?”门口传来陈墨荷的质问声。

    “老爷请二公子过去。”章秀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周笙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慌张地去看江芸。

    江芸芸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先一步打开房门。

    章秀娥见了人,打量她好一会儿,许久之后才露出僵硬的笑来:“老爷请您去前院正清堂。”

    “正清堂?”江芸芸挑了挑眉,敏锐问道,“有人来?”

    这几日下来,他也算把江家摸了一个大概,比如正清堂是待贵客的,寻常不轻易开放。

    章秀娥脸上笑容都要挂不住,到最后索性也不笑了:“黎家来人了。”

    江芸芸也跟着吃惊了一下,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难道黎小公子又出卖她了,所以黎家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笙的手搭在她肩上:“我和你一同去?”

    江芸芸回神,注视着小院里神色各异的人,最后接过陈墨荷手中的灯笼,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神色镇定。

    “不碍事。”

    江芸芸踏入黑夜中。

    正清堂的布置焕然一新。

    江如琅坐在上首位置,正热情的和右手边位置的人说着话。

    “听说这次是黎公亲自收徒?”江如琅试探着。

    “是。”那人简单应下。

    “黎公为何要找我那不争气的孩子,可是找错了,我有一犬子,名江苍,今年刚过了科考,之前也曾请黎先生指点过。”江如琅和气说着。

    那人脸色极冷,说起话来不卑不亢:“不曾找错,黎公叫我来找江家二公子江芸,要我亲自给他传话,不可借他们之口。”

    “可是因为他给黎家添麻烦了?”他故作为难说道,“我等会定教训他。”

    那人抬眸,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冷然说道:“兄弟当街互殴,确有耳闻,江老爷确实该严厉规训家中子弟。”

    江如琅连连点头,意味深长说道:“我那二儿子性格沉默寡言,心思极重,不是好相处的,倒是我那小儿子直爽冲动,也该找个好老师压一压性子了。”

    那人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并不接话。

    江如琅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继续殷切说道:“听说黎公是看上江芸了,黎小公子还送了一篇文章给他,小孩没有分寸,可是要还回去?”

    那人眉心微皱,接过那篇文章看了看。

    江如琅一颗心忍不住提了起来。

    “小儿交往,老爷从不干涉。”那人如是说道。

    江如琅心中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突然回过神来,脸上又喜又怒:“黎公并未收他!”

    说话间,江芸芸提着灯笼,踏上台阶。

    那人见了江芸芸,便起身站了起来。

    “江二公子。”他行礼说道。

    “耕桑。”江芸芸惊讶说道,她眼尖看到桌子上的那篇文章,顿时心虚,“你怎么来了?”

    “大胆!”江如琅先发制人呵斥道,“小小年纪竟敢诓骗大人,黎公何时收下你了,竟还偷了小公子的东西,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

    江芸芸还未说话,耕桑便上前一步,拦住气势汹汹的仆人,为她解释着:“二公子并未去过后院,不可能偷东西。”

    “确实是黎小公子给我的。”江芸芸呐呐说道。

    ——虽然是她骗来的。

    “江家的家务事,黎家不愿插手,但今日我来,是来替老太爷传句话的。”耕桑说出今夜的目的。

    江芸芸惊讶问道:“黎公有何事吩咐?”

    “黎公请问,若是乞丐突然得了一笔钱,您觉得他会做什么?”耕桑一板一眼说道,“若您有了答案,请在三日后前来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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