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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竞月一字一句地说道:“将死之人。”

    这净湖侯府坐落在岳阳城外往北四十里处,临芭蕉湖而建。当此春回大地、绿遍湖山之际,侯府的后院正是那嫩芽初现、幼苞待绽的气象,再加上那湖风与鸟鸣之声交织齐响,热闹云霄,无处不透露出一股欣欣向荣的生机。

    先竞月当下缓步踏入这侯府的后院中,但觉暖暖的春风轻撩,乃是从那侯府旁那芭蕉湖上吹起的湖风,将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春意当中。伴随着他的衣衫被湖风轻轻拂起,那带着血渍的白衣之下,依稀可见那柄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纷别。

    那萧先生的颔下此刻竟是光秃秃的一片,原来适才那三缕长须却是他的伪装了。如今他似乎甚是悠闲,正平躺在后院的绿荫之上,将一双腿高高跷起来,脸上似乎笼罩着一片红潮。

    眼见先竞月沉着脸缓步走向自己,萧先生当即漫不经心地伸手一挥,将一物高高抛起,向先竞月身前落去。

    先竞月伸手接过,却是个装满酒浆的皮囊。只听那萧先生已笑嘻嘻地说道:“当日在那紫金山上,太元观中,你我二人生死之间,虽只是匆匆的一面之缘,却曾有过约定。那便是倘若能在希夷真人的手下逃得性命,那么他日江湖重逢,定然要把酒言欢,畅叙别离。”

    说着,萧先生懒散地从地上坐起,狠狠地摇了摇脑袋,似乎已有了三分醉意。他见先竞月沉默不语,又萧道:“若要论酒之一道,我实是不懂。这袋酒既是侯府之物,想来也不会太差。竞月兄,如今我已先醉一步,就看你是否要来和我共谋一醉了。”

    先竞月并不言语,他拧开酒囊的木塞,将里面的水酒缓缓倾洒了出来,在自己身前的草地上横着滴出一条水线,竟分明是祭奠之时向阴魂敬酒的动作。

    萧先生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说道:“人生在世,本就难得糊涂,我虽不懂酒,倒也知道酒是令人糊涂的最好办法,竞月兄又何苦要独自清醒?有些事,不记得倒有不记得的好,况且你若当真想要杀我,即便我能躲到天涯海角,也早已是个死人,又怎会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喝酒?”

    先竞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将那空掉的酒囊丢开,缓缓伸手,按住了衣衫下那柄漆黑的纷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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