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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行至河边,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着。

            江潮生侧脸去瞧,望着近在咫尺这张脸,曾经让他朝思暮想撕心裂肺的这个人,就在眼前,一时间,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扭回头,望着河面,再次偷偷小幅度转了下头,望了一眼她,再次抬头时,江潮生眼圈竟然红了,他不禁笑自己又傻又蠢,转向一边,装作无意地挠了挠额头,借机隐去眼角的泪。

            舒念毫无察觉,望着河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晚风拂过,凉意浅浅渗透,舒念难得主动开口:“以往我最喜欢这个时节,酷暑快要过去,中秋团圆之际,只是,今年,怎么这么难呢?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她这样带着小女儿撒娇埋怨的语气,对江潮生来说,已经太过遥远,他从见面起极力的克制,此刻似乎要瓦解,再难维继。

            他不再掩饰,任由自己的目光在她面庞每一处流连,肆无忌惮释放多日以来的思念和不舍。

            舒念察觉到他的注视,回望过去,被他灼灼的视线烫了下,立刻不自在地扭开头,避开了他,江潮生快速眨了眨眼,也随之扭开头,下一瞬,他又再次望向舒念,目光依旧炙热。

            舒念虽未与之对视,却也能感受到脑后两道灼热的视线,她不自在地转了几下,再次回头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看,终于忍不住问:“你叫我出来,总这么盯着我算怎么回事?”

            江潮生扯起嘴角,舒念实在受不住他这种眼神,觉得自己像是要被烈阳烤化,转开头,又向旁边挪了两步,拉开了一些与他的距离。

            “我此去,凶险难测,万一……”江潮生话停下,舒念的心揪了起来,扭头望向他:“万一什么?没有万一,你莫要胡说,马上就要上战场,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乱说。”

            江潮生浅浅笑了下:“万一再回不来,我想多看你两眼。”

            舒念皱眉,生气斥道:“越是不让你说,你越是要说,故意的吗?”

            江潮生低下头去,复又抬起,视线依旧连着她:“我曾经偷偷去看过你好几回,可怕你发现,都只能远远看着,只能模糊地看个大概,像今日这么近,这么清楚地看你,太难得了。”

            舒念撇开头,有点想哭。

            她不喜欢江潮生这种像是道别的话,只要一听,心里就会止不住难过。

            可她又恨自己这般无能,即便江潮生真的有什么,也轮不到她来伤心,自有正主去悼念,可是,他明明已经与自己分离,另有新欢,又跑到这里来说这些!

            舒念心中有怨,可又不忍语气太重,只轻声道:“这些话,你不是应当同汪小婉说吗?你跑来特地同我说这些,又算什么?”

            江潮生面露不舍,他望着舒念,只跟他有一壁之隔,只要他往前两步,一伸手,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可是他不敢,他怕舒念的愤怒和不悦。

            时隔这么久,不知她是否已经将自己忘怀,对于他来说,眼前之人,就像是刻在心头的题字,难以去除,可是对于舒念来说呢?江潮生不敢去想。

            “晴柔,你说得对,我真的不是个好人。”江潮生忽地轻声说道,“我同汪小婉,其实只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政治联盟,她父亲希望借助我能能在政界站稳脚跟,而我希望通过他,可以壮大队伍,当然,我不否认汪小婉对我有意,确实因为她的这份念头,让我此行格外顺利,不必花太多心思去维护,她和她的汪家势力,也甘愿为我所用。但你若说她对我真心一片,其实不然,毕竟江潮生未婚妻这个身份对于她,对于她们汪家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从来不甘居于人后,若想要在政界商界大展拳脚,全靠她名声不怎么好的爹,却是不够,早先我就警告过她,我并非良人,不过她账算得清楚,就算有一天同我分道扬镳,凭她曾是我未婚妻的身份,也会获益不小,她出钱,我出力,带她打入了胥城的名流圈,互惠共赢罢了。”

            江潮生这般说着,像是在诉说一些极为平常的事,可这些清淡的字在舒念耳中,不啻为惊天巨雷,她听得心惊胆战,不解又迷茫地望着江潮生,不敢打断。

            “原本我想着,待我壮大实力之后,可以慢慢地抓汪洋海的把柄,我知道他向来贪墨奸猾,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官,更不是什么好人,可眼下我得用他,就只能忍,原本已经快要成功,奈何已经开战,我却不能动他,也不能撕破脸,这不出发前还托他的福,给兄弟们都置办发放了不少银钱,粮草也备得充足。我不是两袖清风的廉官,却也不屑于偷抢拐骗,少不得,就得用到汪洋海这个钱袋子了。”

            舒念沉默着,心里百般滋味,却不能发一言。

            江潮生缓缓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极轻极轻:“我向来不是什么舍己为民的好人,只是,国难当头,我辈凡一息尚存者,皆当冲上去保家卫国,护佑妻小,若我们都不在,他日日寇铁蹄践踏之时,难道我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其所累吗?我有我想守护的人,他们也是,我们上战场,无可推诿。”

            舒念绞着双手,终于憋出一句:“你,要保护好自己,一切小心。”

            江潮生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面上,舒念不敢与之对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溺在其中。

            “晴柔,若我能平安归来,你可还愿意等我?”最后一个字,极轻极轻,像是怕惊动了薄若蝉翼的丝线。

            “这些话,你原不该同我说,你既有婚约在身,于道义而言,我并不想与你有何牵扯。”舒念看向一旁,并不答话。

            江潮生只望着她,不退也不撤回眼神,固执地等着她的回应。

            舒念咬了下唇,狠了狠心,道:“汪小婉待你一片真心,她于你仕途有助,你们自当和和美美……”

            江潮生再无法忍耐,上前一步,攥住她手臂,用力将她拉至面前,面色焦急:“我没有吓唬你,战场上,生死难料,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我无法去保证什么,但是我有牵挂的人,生之念头就比旁人重,我现在告诉你,你觉得我混蛋也好,无赖也罢,随你,总之你要知道,我放不下你,若说让我活下来的动力有多少,你就算一个,我同汪小婉,不过是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眼下虽不便与汪家翻脸,但我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就只有你,若我能有幸活着归来,便再也不想错过你。同汪小婉的婚约,你也不要担心,我都会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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