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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逢说:“这个具体的工作是什么?”

            hr指指路边一个正在逗小朋友开心的大玩偶,“就那个,他再过十分钟就下班了。”

            项逢看着烈日下的那个穿着厚厚的人偶服不断扭动的人,攥紧了拳头,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是,项逢那些年浪迹街头,什么活儿都干过,但这个真没有。

            天气燥热,hr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干不干?”

            项逢闭了闭眼,咬着牙根说:“我干。”

            烈日杲杲,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拥堵着,车身发光发亮仿佛会被炙出火星。行人们三三两两都打着伞,紧紧地皱着眉。项逢在厚厚的维尼熊卡通人偶服里缓缓地往前走,还要装出可爱的样子。伸出胳膊的时候要像小孩子一样拐一下,还要摇摇头。

            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除却中途去洗手间的五分钟,项逢一直待在这个人偶服里。现在他每走一步,甚至每动一下身体,都能感觉到一种令人窒息的黏腻。

            人偶服是从地下仓库取出来的,领班催得急,项逢连灰都没弹一下就踩进去了。霉味儿、汗味儿混合着嗓子眼里的腥味儿,项逢人生第一次感觉到累,很累,不光是身体上的。

            路过的姑娘有的还要来拍拍他的头,娇俏的笑声让此刻的项逢感觉无比刺耳,她们走过项逢的时候还要再扯一下他的胳膊。满是汗水的胳膊,蹭在厚重的衬布上,项逢咬紧了牙根。

            项逢突然想起祝留曾经问他的话,“如果我很多年后还是这副样子,那该怎么办?”祝留当时正在思考要不要去做珠宝设计,喃喃地说了这句话。

            项逢一直都活在当下,从不是一个花时间想以后的人。可是在这刺眼的天光里,项逢突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恐慌感。他打过群架,他喝过烈酒,他干过零工……这些年被他疯跑着丢在身后的东西都缠了上来,他突然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懦弱。那些他这么多年想要掩藏的东西。项逢感觉有些晕眩,就在这时一只手攥了上来。

            人偶服很厚,是连指的。项逢感觉不到掌心的温度,感觉不出手指的形状。但是他就是连看都不必看就知道是谁,因为她不可复制的熟悉气息,那是他此生都忘不掉的味道。

            你以为这一刻他想要一把抱住她吗?不是!他想要甩开她的手,狠狠地推开她,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走。

            她抛下课程或者工作,顶着烈日着急地跑来这拥挤的街头。你以为这一刻项逢很感动吗?不是!感动?狗屁吧,从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痛苦,前所未有的痛苦。让任何一个相识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都不所谓,但是她不行!他不允许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种稀薄的空气,那种脑子在充血,胳膊的血管都暴起的感觉,是她带给他的。她的额头还挂着汗珠,脸被烤得绯红。这一刻他一点都不爱她,相反,他恨她。他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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