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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声闷雷过后, 雨下得更大,疾风掀开窗户, 案上的灯闪了闪将熄不熄。

    魏西陵把他放在椅子里, 就起身就去关窗。

    趁着这个这空挡, 萧暥踉踉跄跄地摸索到床边,“唔, 我有点困了, 我先睡一会儿。”

    他脑子正烧地迷糊着,就那么浑身湿漉漉地往床榻上挨去,一边竟然还探手去扯被子往身上裹。被魏西陵一把捉住,又放回椅子里。

    “唔, 我没卷被子……”被抓了现行后,萧暥赶紧道。

    至少还没开始卷, 属于那个只有犯罪动机, 还没实施状态……

    魏西陵:“我让小二去烧水了, 你把湿衣服换了再睡。”

    “哦。”萧暥没精打采地抬了下眼皮应了声。

    然后他浑身没骨头似得靠着案几, 头无力地垂着,心里苦哈哈地想, 这个洁癖狂,都什么时候了还嫌弃他,不让他歇息。唔, 他胸口疼,浑身都疼,虐待病号啊!

    魏西陵没理会他楚楚哀怜的眼神, 一言不发抬手把案头的灯挪到一边,要烧到头发了。

    从那个角度看,他的下颌线条清削,让魏西陵不由想起他小时候,一张巴掌小脸,下巴尖尖的,让人怜惜,当然如果忽略那双不老实地四处瞟飞的眼睛的话,是这样的。

    但是此刻,那双清夭逸媚的眼睛也已经垂敛下来,像雨中凋零的落花般凄恻哀婉。

    看来这次是真的没力气作了。

    水烧好了,魏西陵就把这只泥狐狸,抱起来洗剥干净了,萧暥半死不活地反正不要脸了,就当是云越。

    当然全程魏西陵都是尽量有意识地偏开视线,那如初雪般的肌肤上掩映着嫣红旖旎的枝蔓花朵,妖治得触目惊心,视觉冲力实在太大。

    不忍直视啊!

    热水擦了身子,萧暥轻幽幽叹了口气,唔,舒服。那浸入骨髓的湿寒消失了。

    衣裳还在烘干。魏西陵把他放到床上。

    “肩膀痛。”

    魏西陵:“嗯?”

    “还有脖子,背,腰也痛。”

    魏西陵顿时明白过来,他要揉按!

    但萧暥脸还是要的,所以他把脸埋在被褥里了,只余下那细长挑飞的眼尾从被褥里撩起来,斜瞟着魏西陵:云越都会附带按一下的嗷!

    魏西陵蹙眉,满脸黑线。

    得寸进尺了!

    然后魏西陵把烘干的衣衫扔给他,出去了。

    “唔……肚子饿……”萧暥虚弱地补充。

    就听到冷冰冰的关门声。

    他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早知道先说肚子饿了,说不定还有顿吃的……

    现在,把人气走了吧。

    可这人怎么这么凶,就不能关怀一下老弱病残吗?跟个移动的冰山似得哪个姑娘敢嫁他,活该没老婆。

    说的好像他自己有一样。

    他一边想一边胡乱地穿衣裳,只觉得脑子里像灌了铅水一样沉重,衣服穿了一半就倒在被褥里,浑身的痛楚和疲惫顷刻间就淹没了他,他最后一个念头迷迷糊糊地飘过,他这是要饿昏了吗?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窗栓咔哒一下被什么拨开了。一阵冷风刮进了屋子,烛火挣扎了一下熄灭了。

    屋子里灯光幽黯,一个矫健的身影跃窗而入,轻轻地落地,那人有着与他魁梧身材不相匹配的灵敏,脚步竟比猫还轻。

    或者说,那是一种野兽狩猎时,轻轻靠近猎物的谨慎。

    一只大手伸进被褥里,把他的脸端起来,在他的眉眼间反复摩挲着。然后再到秀挺的鼻梁,温濡的唇,再沿着脸颊一路向下,停在他脖颈上。

    细致的肌肤上痕迹犹在。阿迦罗的手像被电到般,顿时一双眼睛里精光乍现,果然是他!

    但是萧暥怎么会落草为寇?而且不但把他的人抓了,货劫了,还一上来就把他经营了半个月的村子给一股脑儿端了!

    萧暥半昏半睡间,卷了卷被褥,觉得冷了,“西陵,冷,我们挤挤……”

    阿迦罗顿时铁青。

    挤挤?跟谁?

    刚才出去的那个清俊的男人?

    这时,窗外一道闷雷带着闪电炸响,电光照得阿迦罗的脸色几乎狰狞。

    你们居然一起睡了?!

    你喜欢这样的?

    这几个月里他经历了兄弟背叛,父子猜忌,部落争权,机关暗算血雨腥风,而这段时间里,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娶了夫人了?不但娶了夫人还……他怎么敢?!

    阿迦罗的眼睛里顿时染上了濒临疯狂的血红色,气息也变得粗重起来。两只手拽住被角一扯,就把某人好不容易卷成团的被子扯开了。

    萧暥顿时感到浑身一凉,冻得一个哆嗦,刚想迷迷糊糊地找被子,手腕就被扣住,随即身上就像压了一座大山,顿时气都透不过来。

    鬼压床吗?

    特么的这鬼还是属大象的?

    他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本能地弓起腰就想提膝去撞,就一只热度惊人的大手毫不留情按住了腰。

    阿迦罗本来就想制住他,没想到手下忽然碰到一片又滑又细的肌肤,顿时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胸腔里,心跳犹如擂鼓。一时间什么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窗外是烦人的夜雨声,他阴沉地贴近萧暥耳边,带着愠怒道,“今晚你如此欺我,该怎么办?”

    萧暥不吭声,才挣动了几下就被厚实的胸膛抵住了,顿时变成死狐狸,一动都动不了。

    阿迦罗的声音低沉醇厚,“换是别人,我会让人把他绑在马尾巴上,在石头地里拖死。”

    “唔……西陵……”

    救命啊,他这是做噩梦吗?鬼压床就算了,怎么听着还是找他算账报仇来的?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炙热的气息激动地靠近,摩挲在他脖颈胸前,“你打算怎么赎罪?”

    萧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一片漆黑里只看到一重影子,像一头健硕的猛兽,皮毛带着寒冷的雨气,压在他身上。

    萧暥觉得自己实在太惨,他现在正是疲病交加,动都动不了,连声音都喊不响。

    “西陵……”他费力又徒劳地挣扎。

    救命救命啊!

    阿迦罗神色骤然一变,他也听出了是某个人的名字。嘴角愤恨地扯了扯,忽然把一只手移下来,堵在他唇边。

    “痛了就用力咬,我好知道分寸。”

    什么分寸啊?

    萧暥一懵,还要一点点折磨死他?

    敢情这压床的鬼还是个变态?还是原主的老冤家?以前就是被原主折磨死的?

    随后他脑子里顿时一空,一句卧槽,泥煤的!还来不及出口。

    忽然窗外响起一阵炸雷响起,电光震得屋子亮了亮,同时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横空刺来,阿迦罗骤然闪避,但还是被刺中了阔实的肩膀。

    电光下,魏西陵神如月射寒江,凛如出鞘之剑,下一剑直掠向他的心房。

    剑走龙蛇,如疾风电火,阿迦罗这次没有闪,根本也来不及闪避,他发了狠反手就握住剑刃,恶狠狠笑道,“他是我的。”

    魏西陵凤眼微微一眯,寒光流溢,从齿间挤出两个字,“大胆。”

    说罢他毫不留情一抽剑,顿时血色四溅。

    阿迦罗右手左肩都受伤,只能左手抽出弯刀堪堪格挡,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厉害的对手,让他不得不全身心地对敌,稍不留神就要没命。

    在黑暗的屋子里,两人电光火石间过了几招,魏西陵剑术凌厉精湛,但是阿迦罗就像一头迅猛顽固的野兽,即使受了伤也极为敏捷。他趁着回旋转移之机,飞身撞向窗口,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魏西陵没有功夫去管他,他点燃了灯,就看榻前,那人微微支撑着靠床榻上,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目光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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