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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照射下,阿迦罗琥珀色的瞳仁漾着一轮淡金。

    他左脸上从眼睛纵贯而下有一道伤痕,格外醒目。

    当乌赫看着阿迦罗破了相的俊脸,不由自主地抽笑起来。

    大概是因为连夜急追,后续的军队没有跟上,此时阿迦罗身后只带着几十人的骑兵。个个都是浑身浴血,分不清模样,只有一双眼睛依然还精光硕硕。

    乌赫心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此时他手下还有两百多兽人,在阿迦罗的后续军队没有跟上之前,立即在这个小树林里结果了他们!

    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

    他大吼一声,“跑了一晚上,你们都饿了吧!宰了他们!做肉糜!”

    这些兽人们一听到有肉吃,顿时嗷嗷叫起来,发狂般冲向这十多人的队伍!

    阿迦罗目光一沉,右手白亮的弯刀耀眼地划过,劈开冲上来的一个兽人的钢刀,金石声嗡嗡震裂耳膜,同时左手一拧,凌空截住了另一个兽人劈向栾祺的钢刀。

    栾祺惊魂未定,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一阵疾风夹带着野兽的腥臭扫向他面门,栾祺堪堪勉强避过,正想挥刀反击,

    忽然一股浓血就劈头盖脸泼了他一身,紧随着啪地一只血淋淋的断臂跌落他身上,那手里还死死握着一把钢刀。

    栾祺受了一惊,差点从马背上跳起来。

    铁末龇牙笑着收刀道,“北小王,你这样以后怎么跟着世子打仗?”

    栾祺脸憋得通红,“不要你管!”

    说着他发了狠,一刀扫开一个兽人。

    但是他们毕竟人少,那些兽人前赴后继,眼看他们就要被大群涌来的疯狂的兽人吞没撕裂。

    阿迦罗眼神一沉,忽然厉声道:“带上来。”

    铁末闻言,将手指抵住唇间一声哨响,密林间忽然又驶出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只有三五匹马,其间居然还有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但她们的手都无一例外被捆着,嘴巴里也封着绑带子。

    “安洛!”一个正在挥舞着刀的兽人忽然嚎了起来,就要冲上前去。

    铁末手中的大刀在那女人身前一横,“不许动,不然杀了她!”

    那兽人大吼一声,憎恼地单手垂着胸脯却不敢动作。

    阿迦罗道,“浑图部反叛,部落里余下的老小妇孺全都被抓捕,押在王庭。你们再跟随乌赫谋反,他们就全得死!作为惩罚,大单于还会他们的骸骨会被扔到燃烧的恶海中,魂魄永远忍受烈火的煎熬。”

    “阿迦罗!闭嘴!”乌赫大怒道,“大单于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一定是你!”

    阿迦罗眼中森冷,扫向那群兽人,“现在拿下乌赫,单于就赦免你们全族!你们仍旧是十八部落中的一员,你们的家人也会被释放。如果不……”

    他说话间,铁末一把揪住那女人的头发,那女人痛苦地惨叫起来。

    周围的兽人急了,跟着喉咙里发出呜隆的低吼。

    阿迦罗淡淡接上前面的话,“那么浑图部从此就要从十八部落里抹去!”

    夏日的林间,忽然静得只剩下蝉鸣声。

    接着最初咆哮的那个兽人阴森森转头看向乌赫,紧跟着周围的几个兽人也喘着粗气,把凶狠地目光慢慢转向了他。

    乌赫的脸色顿时青紫了,“别信他!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几个兽人一拥而上把他拖下了马,狠狠按死在地上。

    乌赫艰难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出血丝,歇斯底里喊道,“阿迦罗,你无耻!你利用女人孩子,你跟中原那些家伙一样卑鄙!”

    阿迦罗翻身下马,走上前,一只有力的大手卡住乌赫的脖子,稍稍用力。

    乌赫瞬间额头青筋暴起。

    “你当我不会杀兄弟,胆子就横了?”

    乌赫脸涨得通红,目睁欲裂,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我要征服中原,就要了解我的敌人,我不仅学他们,还会比他们更狡诈更无耻。”

    阿迦罗说着一撤手,还没等乌赫起身,又一脚狠狠踏在他胸口,“铁鞭在哪里,交出来。留你命。”

    乌赫眼前一黑,差点内脏都被他碾出来。

    他此刻像一只翻了身的乌龟一样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腔像一个破风箱般剧烈咳了好久才喘过气,忽然嘿嘿狞笑了起来。

    “阿迦罗,你这回找错人了这铁鞭还真不在我身上。你就是杀了我,也没用,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惊起林间的飞鸟。

    “让他闭嘴。”阿迦罗厌烦道,“搜!”

    他话音刚落,被旁边的铁末一拳头将乌赫砸昏了过去。

    仔细查找了一番,栾祺站起身问,“世子,铁鞭真不在乌赫身上,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阿迦罗想了想,“去找禄铮。”

    等他们来到那小县城外的时候,就见到一部马车停在了城门外。

    阿迦罗赶紧道,“退后,噤声。”

    其余人立即避到了树影下。

    只见从马车上飘然而下了一个人,那人身材修长,容貌清秀,衣带当风,甚是潇洒。

    在看清了来人,栾祺神色又惊又喜,“怎么是沈先生?”

    阿迦罗眉头一皱,萧暥?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

    云越刚刚将禄铮等人拿下,捆得结结实实。刚想押送出门。

    迎面就看到见一人飘然而来。

    那人姿态慵散,倒是颇有几分午后闲暇时寻友访客的样子。

    云越一诧,“先生,你怎么来这里?”

    此前,谢映之让他来此小镇拦截禄铮,他还有些将信将疑,没料到还真抓到了这条大鱼。他正赶着想把禄铮押回黄龙城。

    谁料谢映之道,“不忙,我先问他几句话,云副将,你带其他人先出去。”

    门掩上了。

    天气炎热,禄铮唇上燥裂起泡。

    谢映之悠然抬手倒了杯水,递到禄铮嘴边。

    不料禄铮一头撞翻杯子,怒道:“萧暥,你这个乱臣贼子!要杀就杀,别假惺惺的!”

    萧暥?

    谢映之微微一诧,随即恍然道:“哦,原来你知道了啊,”

    然后他好奇地端详了禄铮那灰头土脸的模样片刻,道,“你大概对我有点误解。”

    “误会?!”禄铮被他那悠散的姿态更加激怒了,眼皮子暴跳,“天下皆知京城流血夜,你残害忠良逼杀皇后胁迫陛下,你这无耻小人,你……”

    趁着禄铮破口大骂之际,谢映之找了个椅子悠闲地坐下,淡漫道,“郑图谋反,若不平乱则京城动荡百姓浩劫。主公不得已而为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稳定京城,何错之有?且尔等光知他京城流血夜雷霆手腕,却不知他用心良苦重建大梁坊市以安黎民,造尚元城吸纳商贾以富国家,尔等更不知道除夕夜他只身赴险,阻止明华宗一众妄人焚城之企图,救百兆黎民于灭顶之灾,如此功绩尔等却视而不见,一意颠倒是非黑白。再观禄将军,你自己坐拥一方,名为诸侯实为强匪,抢占土地聚敛财富,建黄龙城蓄匪兵数万,置酒池肉林以盘剥百姓,你辈在襄州数十年,可有寸功于当地?还有什么资格指责主公?”

    一席话说得禄铮满脸通红,气得发抖,竟又哑然无言以对。

    半晌才道,“你,你到底是谁?”

    他称萧暥主公,称呼云越云副将,肯定不是萧暥本人。

    再一听,声音也似乎也不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昨晚的萧暥是谁?以前的沈先生是谁?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禄铮顿时觉得云里雾里。

    谢映之颇为同情得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在面上轻轻一拂。

    那一瞬间,仿佛清风拂面而来,这阴暗的屋子都微微明亮起来了。

    只见那白衫如雪色,映着他清雅隽逸的容颜,站在那里,就恍若华光照眼,如玉树琼林,神姿仙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中人。

    “沈……沈先生?”

    屋檐下,透过窗缝,栾祺看得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呼吸都忘记了。以往只知道他气度潇洒,却不想竟然是这等风貌?世间竟然真有如此绝世的姿容?

    他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跃出胸膛,整个人恍惚有如同梦中。

    一旁的阿迦罗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为他会和萧暥带着一样的假面?

    紧接着谢映之的话让他更是

    “单于的铁鞭在哪里?”

    *********

    萧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他喝了点粥,问了下外面的情况后又睡了过去。有魏西陵在,黄龙城中的事情应该不用他操心了。

    才三天的时间,魏西陵已经彻底将黄龙城整顿好了,城防坚固,百姓也纷纷回流。魏西陵不仅善战,这整顿庶务也是一把好手。萧暥本来想临时将高严调过来,看来都用不着了。

    不仅如此,黄龙城的狐狸窝也给他收拾地非常舒服。

    萧暥此刻躺在一张两米多宽的大床上,别说是卷毯子卷被子,横着睡都可以,真宽敞。小狐狸靠垫都给他搬来了,外面还包了细腻的密竹,靠着凉悠悠的,床头还放着各种零嘴。

    萧暥啃了一会儿干果,魏西陵就推门进来了。

    换药的时间到了。

    于是某狐狸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翻着肚皮挺尸。

    “手抬高。”魏西陵道。

    “哦,”萧暥自己撩起中衣的下摆,露出优美精窄的腰和肌肉紧致腹部。

    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两道伤痕已经黯淡下去,创口处粉红的嫩肉也生长出来,

    伤口愈合得不错,那么热的天,也没有感染。

    魏西陵一只手托起那柔韧的腰,给他仔细上好药,自己的额角却渗出细细的汗珠,刚要站起身。

    “想吃松子……”萧暥巴巴地看着他。

    魏西陵看了一眼床头。好端端一罐子小松子放在那里。视而不见?

    随即一想,他就明白了,现在某人躺着不能动,剥不了。

    魏西陵站起身,拿走了罐子。

    “喂,等等……”

    门关上了。

    萧暥有些凄惨地躺在榻上,活该,想让魏大大给你剥小松子,你是不是脑壳烧糊涂了?

    现在干脆连粮仓都给你没收了,省得你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彻底没得吃了吧?

    萧暥心里凄凄惨惨地想着,一边啃着甘果,一边开始反思自己这几天是不是仗着有伤,得寸进尺了。

    想着想着,脑海中又浮现出梦里的场景。

    大雪纷飞,映着魏西陵那凛若冰霜的脸,和那句让他不想回忆第二遍的话。

    萧暥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甘果也慢慢吃不下了。

    这些日子,他仗着自己对以前的事情都记不得,耍赖起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但是他不记得,魏西陵是记得的啊!

    所以,他是不是也该收敛一点了?

    萧暥想到这里,心口的旧疾隐隐传来一阵痛,他按着胸口心绪不宁,稀里糊涂去抓甘果,结果碰翻了罐子,打翻了一榻。

    正当他想睁着着起身去收拾。忽然窗户嘎吱地动了下。

    一个人影闪进了屋子。

    这种出场方式,萧暥立即有种不妙的感觉,阿迦罗!

    这货不是去追乌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阿迦罗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烛火下看来格外触目惊心。

    萧暥这才记起当时阿迦罗将他一把拽到身后,替他挡了那一下。不然破了相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他良心有点不安,“世子,桌案上有药膏,你脸上的伤不治,会留疤。”

    阿迦罗毫不在乎,“男人脸上有道疤算什么。”

    然后他专注地看向萧暥,灯光下美轮美奂的容颜,如同水镜花月般好看地不真实。

    萧暥见他盯着自己看,心道完蛋了,这货脸上一道疤,以后会找不到老婆的,那不是要更怨他了?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起身,“世子,你还是用点药罢。”

    他说着刚想伸手去拿桌案上的瓷瓶。忽然手腕被阿迦罗擒住。

    萧暥病中哪有力气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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