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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天气不热,里外人等在官衙外嗅桂香的多,街上人少。

    前段日子和尚进城,晓得“渎佛”罪已平反,车马行前,那几个老头就再不出来坐,盯进出人等,眼下整条西正街上,除赵家爷俩、白鹤、商子宜,就只有刚进城的吕东山一行。

    饭馆那边,赵虎儿一岁零叁个月了,眼下晃晃悠悠地,在青石板上蹒跚学步,身后跟着他家那只白鹤,摇晃着要倒地时,白鹤就伸长喙下去,及时啄住后领,把他提正,让那孩儿“咯咯”笑。

    赵老头坐门槛上,抽着旱烟,看白鹤带孩儿,一脸乐呵。

    粥铺那,商子宜在门前椅上假寐修行。

    公学里没一个孩童随董夫子习儒学,都只求认全字就可,商子宜也是如此,他原就学过些,进城后,叁天两日爱去不去,他娘、董夫子都不管,眼下桂花开,进城客人多,酒楼、饭馆之外,粥铺也忙碌得不行,更不去听课了,留铺子里与姐姐一起,帮他娘跑堂。

    趁眼下清闲,又做起功课,小小年纪,修行上倒似比韩窈娘急些。

    吕家大公子身后,除护卫外,还随着两个丽人,认识,晓得都姓宁,妖鹏城主的两个女儿,就是窕妹口里的“姐妹花”!

    去岁留城里大半年,没勾着那汉子,年底才回去,这就又送来了?

    这架势,是不送上床不罢休,偏自家委身那汉子,本是个经不住勾的!

    不说府里那些个,自家妹子被他惦记不说,外间的又上赶着送!

    愁人!

    窈娘咬着嘴皮,忽觉得手痒,想挠谁个花脸了。

    与门槛上赵同打过招呼,逗逗白鹤与学步孩儿,吕东山再往前走,越过商子宜,杂货铺门前,竟停下了,和煦笑容,如似春风:“韩娘子,商老叁没点良心,由你在外独门立户,使女也不给,你这一个人,要照顾弟妹和董夫子、打理铺子,哪里容易?我家石场原有得罪处,便送两个使唤的给你,揭过往日旧事,可好?”

    这位吕大公子,以前未管过石场,在他面前,窈娘没那么怕,瞟着宁家二女,暗与自家姐妹比较,似乎还更靓丽几分,叫她气馁,嘴上回:“二小姐已上门赔过罪,不敢再记旧仇,贫贱惯了的,也使唤不起下女,多谢大公子好意!”

    吕东山不急,在她柜前辩说:“就这两位宁家女,改随着你,定守规矩任使唤不说,颜色也好,有她俩在,商老叁怎也要多跑你这杂货铺的!”

    他停下来说话,宁家姐妹、随行护卫都得等着,在杂货铺外围成一圈。

    添两个年轻貌美的来分羹,那汉子便多跑杂货铺,最终也不知是赚是赔,韩窈娘没好气道:“宁家要求的事儿,谁不晓得?我这外宅妇人,以色娱人而已,要敢涉城主大事,怕不被老夫人、主家娘子撵出城去?大公子这是帮我呢,还是要害我?”

    只听说是个势利眼,不想胆儿这般小,叫吕东山苦笑:“晓得了,指望不上你!”

    杂货铺的对话,粥铺那边的商子宜全听见,忽然想到:“我家立志要报仇复起,但真成事后,爹得做上城主、郡守,也要学狗不待见的商...叁叔,府里府外置美人么?我娘长得本寻常,年纪又大了,到那时,他俩还有以往恩爱?”

    少年想远了,些许疑问,自家却给不出答桉。

    打多出个小魏鹤,老夫人都要午饭过后,才来茶坊里坐,眼下人不在。

    吕东山在十字口这,遥见城主府、官衙门前广场上,已聚起大群人,都在嗅桂花香,姓商的也带着狗,溷在其中。

    废地仙又不能修行,他在那干啥?

    战事已毕,被家里遣来给宁家求情,但商老叁口舌似刀剑,吕东山暂不想直面挨戳,便不上北通街,带着人,先进酒楼点菜吃饭。

    还没到饭点上,酒楼里面,竟已坐下六七桌,全是人仙,每年这场桂香盛会,如今龙鳞、龙崖两城都要馋!

    吕东山进门,明月叫着“师兄”,亲自引一行上叁楼雅间,让静馨报起菜名。

    “师妹,不用报哩,拿手的随意弄几个就成!”

    吕东山打断那丫头,再问:“师父在哪?又要躲我么?”

    这话,叫明月也有几分不自在:“客人多,师父厨房里忙着呢,要请来见么?”

    “用不着,等他忙完,我晚些再来寻!”

    还是先见商老夫人合礼,要也求不得,没法子时,再来酒楼。

    问过没别的事,明月先告退,叫静馨送上壶桂花茶。

    隽山、清乐上完菜,吕东山领一众慢慢用着,吃完,再细品桂花茶。

    磨蹭好一会,待下楼,商大娘果然坐茶坊中,逗孩儿玩了。

    茶坊几乎已满座。

    要赶在商叁儿开口前,寻个说情的,就不能往家里去,也顾不得人多了。

    吕东山招招手,带宁家姐妹进去,先行晚辈礼:“老夫人,多日未见,晚辈来问安!”

    “哎哟!大公子来,怎不去家里?快请坐!”

    见到他,商大娘也堆满笑,忙把孩儿递给苗秀媳妇,陪他说话。

    面上是极客气的,寒暄好一会后,吕东山转到正题:“老夫人,南晋送礼来绿柳,前后两拨是二十四位娇娘,我家枉占着交情,却没那份阔气,甚不如意。我爹娘每说起,都觉汗颜,责令我想法弥补,别的没有,再送两个人仙伺候您罢!一位四阶、一位五阶,不是道兵,等修为上来,充近身护卫也行呢!”

    看下宁家姐妹,商大娘应他:“她两位,进不进府是小事,但老婆子这,只管得家里琐事,外间向来由儿子拿主意。大公子,不如唤他来说话?”

    宁瑜那没眼色的,早前把绿柳得罪狠了,泼皮若好说话、讨情松口,吕东山哪须费这些力气?

    忙道:“瞧他在官衙外忙着,先莫打扰,晚间我再寻罢!”

    儿子在人堆里丢千里目耍,顺道与四方来的九阶人仙拉交情,商大娘都知晓,吕东山说不打扰,也由得他,只请一会去府里坐。

    吕东山应下,又带人退出。

    两次被送人都没送出去,加上去年的尴尬,已不堪至极,退到茶坊外后,宁氏姐妹都潸然泪下。

    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但确实寻不着别的法子,吕东山叹口气,转身再回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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